“府君!”
“啪”的一声,小老头再次朝着卫宁下跪,潸然泪下的哭道:“府君,草民是为讨生计,这才背井离乡的。”
“现在府君若要赶走我们,舍弃我们,恐怕草民回不到龙亢,就算能回去,也没了生计,最终难逃一死!”
“府君啊,草民已经年老体衰,不惧一死,但还有小儿跟草民相依为命。”
“草民别无所求,但愿能吃上一口饭,不至于被饿死。”
“只求府君开恩,收留我们,草民和小儿一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府君你的大恩大德!”
说着,小老头便要向卫宁下跪,却被卫宁阻止了。
卫宁把这小老头从地上搀扶起来,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
围观的流民们见状,也是被引起了共鸣,不少人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为之哽咽不止。
生逢乱世,人命真的是贱如草芥!
要不,怎么会有“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的这种说法?
“老人家,请你放心。”
卫宁叹气道:“我卫宁愿为生民立命!既然你们到了我的治下,那便是我的子民,卫宁岂能对你们的死活,置若罔闻?”
顿了一下,卫宁又环顾一周,看着在场的所有流民,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在我治下之地勤勤恳恳,一分耕耘,必能一分收获!”
“从此丰衣足食,再无饥寒交迫之苦!”
“府君仁德!”
听见这一番话,在场的流民们都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对卫宁感激涕零。
卫宁抬了抬手,正色道:“都起来吧!”
“父老乡亲们,我已经命人宰杀了二十头猪,熬制肉羹!”
“你们人人都能喝上一碗肉羹,吃上一口猪肉!”
闻听此言,流民们更是不禁潸然泪下。
那个小老头抹着眼泪,哭道:“府君仁德!”
“草民等人沦落至此,能吃上一口饭,不至于被饿死,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何敢奢望吃肉?”
“草民整整半年都未曾沾过荤腥,吃过肉了。”
小老头的话音一落,站在一边,被他牵着手的男孩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皱着眉头说道:“阿爹,半个月前,咱们不是才吃过肉吗?”
“……”
小老头脸上的表情一僵,身子还在止不住的颤抖,抖动如筛糠一般。
站在卫宁身边的典韦一听这话,不禁哼了一声,很是不满的叱道:“你这老倌儿,你儿子都说半个月前才吃过肉,你为什么说自己是半年没沾过荤腥?”
“满嘴谎话!”
对此,小老头并没有反驳,只是眼中的泪水更盛,鼻头一酸,两脚发软之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拉着身边的男孩,悲愤欲绝的道:“三儿,那是用你二哥换来的肉,那是……ren肉啊!”
“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悲从心来的小老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失声痛哭起来。
闻言,典韦不由得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呵斥道:“ren肉你都敢吃!你禽兽啊!”
那个男孩还略显懵懂,听不清楚自己父亲话语中的含义。
但,在场的成年人,基本上都了解其中的内情。
卫宁、陈群、许劭等人,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了。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只是生逢如此世道,百姓连一口饭都吃不上,衣不蔽体,要被活活饿死、冻死。
这又何止是“苦”?
陈群叹气道:“主公,易子而食,属下原以为,这只是古书上的一种记载,没想到……唉!”
一言难尽!
卫宁的心情也是颇为沉重的。
……
翌日。
在平舆城的集市上,仍是一番萧条的景象。
原本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街道,只有少许的行人还在赶路,为了生计奔波忙碌个不停。
贼乱固然已经被平定,但是百姓的生活并没有恢复正常。
如酒肆、茶楼、布庄、女闾等生意,都很少有客人上门。
生意最为红火的,当属粮铺。
在粮铺外边,已经排起了长龙一般的队伍。
为了维持秩序,粮铺的伙计还握着长剑,趾高气昂的杵在一边,不时的扫视几眼,防止有百姓哄抢粮食的情况发生。
此时,卫宁带着典韦、荀彧二人微服私访,来到了这一处粮铺的外边,想打探一下情况。
卫宁于是混进了买粮的队伍中。
六十钱一斤粟米?
看见门口竖着的木牌上,那公开标示的粮价,卫宁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芒。
真是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