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君言所预料的一般。
他到了东宫门外,安静等着通传之时,正巧便赶在宫内夜膳之前。
毕竟身怀皇城监御史与大理寺太常卿两枚印信,东宫门外一直守着的太监,自然不敢拦着。
很快出来,对着李君言躬身道:“李大人,殿下说可以进去了。”
“多谢。”
李君言淡淡说道,不着痕迹在其手中强硬塞了几两银子。
随后推门而入。
进入的瞬间,身后大门被太监关闭。
李君言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殿下常年喜欢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日子长久,心里怕是要出问题。”
殿内,李都黎放下沏茶的手,抬眼看他,笑道。
“黑一些的地方,于本宫而言,才算是足够安全,你不是太子,如何懂得?”
“倒是臣不懂了。”
李君言也不反驳,只是笑着径直走到对面坐下。
“你也算是来的巧,正好,尝尝。”
李都黎见状,将茶水斟了一杯,推到他面前:“明前的新茶,这东宫之中,一年也就这么一些。”
“多谢殿下。”
李君言也不与他客气,接过之后便大口饮下。
“放肆不堪,偌大深宫,除了你,大抵也没有人敢
与我这般姿态了。”
见状,李都黎也不恼怒,反而笑道:“不过也正因此,你这人倒是对本宫胃口。若都像是他们一般卑躬屈膝,反倒缺了味道。”
“不怕有毒?”
“不怕,殿下恨我,但不是傻子。”
李君言笑道:“好茶。”
“走的时候,可以带些回去,你家里有个小丫头,不知会不会喜欢。”
“臣便替曦桐,多谢殿下了。”
此时的场景颇为奇怪。
二人分明身为仇敌,水火不容。
但此时相对而坐,举杯饮盏,倒像是多年的老友般融洽。
茶水饮尽,李都黎这才说道:“说说吧,你如今怎的来找本宫了。”
说着,一只手撑住下巴,饶有趣味看着李君言。
“若是你反悔了,本宫之前给你开的条件,如今依旧作数,好好想,本宫可从未对任何人这般好过。”
“倒也不必了。”李君言笑道。
“也是,你如今是老四的人,自然也看不上本宫这个太子。”
闻言,李都黎也不恼,反而笑道:“挺好,你这样的人,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敌手,本宫都挺开心。”
李君言摆手:“殿下说笑了。臣今日之所以来,是因而殿
下,或者殿下身后的人,希望臣来。”
“李君言,本宫是对你有些好感,但不是你在此地放肆的理由。你是朝廷大臣,大理寺太常,本宫是太子,不得私自联络大臣,你想害我?”
李都黎脸色一冷,笑道。
“殿下与朝臣结交的事情还少?此地就你我二人,不必如此。”
李君言面色如常。
“今日臣来到此处,本就是殿下的意思,可对?”
“说说?”
“甲字三十七号案卷,殿下可有印象?”
“殿下分明知道我一直在追查父亲的案子,也知道臣一直怀疑是殿下所为。”
“正巧,臣今日找到方林,索要这份案卷之时,后者却告诉臣,被东宫之人带走,可有此事?”
“似乎是有的,可这与你到此有何干?”
李都黎笑了笑,安静听着。
“殿下手段,臣还是了解一二的,若是殿下真想毁尸灭迹,有的是办法,何必用这般粗劣的手段?将自己摆在明面上,并非殿下一直以来的风格。”
李君言也不惧,缓缓说着。
手中端起茶杯把玩。
“殿下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殿下,或者殿下背后的人,故意将这消息告诉臣,希望臣来
一趟罢了。”
“有意思。”
对于这番话,李都黎不予反驳。
反而笑出声来。
“李君言啊李君言,你果真有能耐,下次不必说这么清楚了。”
李都黎大笑起身。
走到后方。
李君言的话一句都未曾说错,这也正是他的想法。
既然如今话已经说开,便不再掩饰。
“皇叔,人已经说到这里,可以出来了。”
李君言顺着看去,正见黎王从帘幕之后缓步走出,在李都黎的位置上坐下。
看向李君言。
“难怪本王这位侄子总说起你,如今看来,果真心思缜密,一点消息,便能推出前因后果,当敌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