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夜,和白天有些不同,少了些肃穆多了些静谧。宫阙重重,高低错落。深蓝的天空覆盖着朱红色的宫墙,色彩对冲又和谐,美得仿佛水墨画一般。
云沐辰走在这片深寂的夜色里,心里觉得悲凉又无奈。有风吹过衣袂,有一点寒冷。今天他们父子陪着丽贵妃用的晚膳,丽贵妃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来来回回数落唐棠的不是,不断地催促他休了唐棠。
太子沉默地走在前面,等出了皇宫,道:“我们坐一辆马车吧。”
云沐辰知道他有话要说,跟着他上了马车。
车厢很大,仿佛是一间移动的小屋子。四个角落里挂着宫灯,随着马车的行驶,昏黄的宫灯微微摇晃,马车里的物品影子也随之晃动,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云沐辰跪坐在茶桌前,心不在焉地望着一盏宫灯出神,视线却没有焦点。
太子的声音像风一样漂入他的耳内:“你皇祖父和贵妃娘娘都不喜季唐棠,为了你的前程,也为了她的性命,就当她死了,别让她回来了。她这样逼迫你皇祖父,回来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云沐辰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子,问道:“父王觉得宣平侯是不是冤枉的?”
太子抿唇不语,默认了,各种
证据浮出水面,不承认也不行,宣平侯确实是冤枉的。
云沐辰问道:“既然是冤枉的,平反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在你们眼里,唐棠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呢?她一个冤案的遗孤,我们不应该补偿她吗?”
太子被质问的有些语塞,愣了一下,感慨道:“你呀,还是太年轻了,是个性情中人。但是,世间的事不能单纯地用对与错来衡量。
你想一想,若是你的家人都被季唐棠的祖父杀了,只剩下你自己,你还能娶她吗?你不想杀了她的家人,为自己全家报仇吗?”
云沐辰眉头微蹙,道:“她没有把我们当成仇人,她只把陷害宣平侯的人当仇人,皇祖父当年也是被奸人蒙蔽,只要为宣平侯平了冤屈,就没事了。”
太子不赞同地道:“但决策权在你皇祖父手里,是他没有详查,就直接下令将宣平侯和相关的人全家抄斩了……”
后面的话没说,意思很明显,皇上才是罪魁祸首,他们和唐棠是死仇,灭族的仇人。
太子的声音坚定有力,继续道:“孤也不会允许仇人生活在府里,时不时地出现在面前,更不允许你的枕边睡着仇人!何况季唐棠不是善类,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不知那天不顺心,就动手杀了我们。”
“她不
是那样的人……”云沐辰感受到一种无力和淡淡的哀愁,放弃解释,轻轻地问道:“如果,儿臣坚持和唐棠在一起呢?她是儿臣明媒正娶的妻子。”
太子很无情地道:“那就是抗旨,不忠不孝。有这样的名声,想想你的前途吧,孤不能将江山交到这样的人手里,为了个女人,忠义孝道都不顾了。”
语气里,满满地威胁。
云沐辰神情复杂地笑了一下,道:“但儿臣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不想做那愚孝愚忠的人。儿臣让父王失望了,您还是在兄弟们中选合适的继承人吧。”
“混账东西!”太子扬起手,对着云沐辰的脸就抽过去。但对上云沐辰那双淡漠决绝的眼睛,又停住了。
他忿忿地收回手,恨铁不成钢地道:“孽障!终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意气用事付出代价的!”
云沐辰抿了抿唇,道:“儿臣现在无法遵从你们的意愿,还请父王宽恕,不要对唐棠动手,她已经很无辜,很可怜了。也不是她自己贴上来的,是我们八抬大轿将她娶进门为我冲喜的。她是我的福星,离开她我会活不成的。”
太子冷声呵斥道:“废物!为了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这点儿出息,如何委以重任!你真是太让孤失望了!”
“儿臣不孝,对不
住父王!”云沐辰嘴上说着请罪的话,但梗着脖子,一身反骨。
太子气得捂住胸口,伤口又疼了,气得。
暗暗运气,飞快地默念:亲生的,亲生的,自己亲生的,不生气,不生气,气病了无人替!
父子俩一路上没再讲话,就这么僵持着回了蜀王府。
云沐辰回了水墨轩,望着漆黑的卧室,心头空落落的。
樱桃迎上来,道:“世子,正院那边刚才遣人来请您,说王妃病情加重。”
云沐辰冷声道:“我要马上出去,父王交代了我事情做。”
他马上换了夜行衣,从密道出了蜀王府,来到了原宣平侯府。到了行知院,看到一片漆黑,没有唐棠的影子。
说好了若是发生情况失去联系,就在这里等他的,结果人不在,难免有种被辜负的失望和不知去哪里找她的恐慌。
突然,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单看身形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