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里屋的人起身,郑鸿撩起帘子大步走进来,身子还裹夹着冰雪的气息:“夫人。”
郑知颜睡得再熟也醒了,睁开眼,转头看声音响起的方向,郑鸿身后还跟着一人,是郑良瑜,他单手提起衣摆跨门槛入内。
“母亲。”
刚满二十岁的青年面若白玉,五官精致深邃,一袭广袖青袍,身材高挑,挺拔修长,清越姿色,像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人图。
他的目光与郑知颜对上,似顿了下:“妹妹。”
郑知颜双眼染笑:“哥哥。”
跟小时候一样。
郑良瑜移开了视线,看向李氏,屈膝跪下,双掌撑地,俯首一拜:“儿子不孝,令母亲担忧。”
李氏动容:“快起来。”
郑知颜过去扶他,触及他手腕间的青袍,被雪融化在上的冰水冻了冻,她小幅度地打了寒颤。
一只温暖绵软的小手碰上来的同时,郑良瑜感受到郑知颜被冻得哆嗦,又看了她一眼,她收回手,看似安静温顺地站在他旁边。
一高一矮,他这些年长得太高了,她一靠近他就十分明显。
皇帝如书中所言并未怪罪郑鸿,追封了郑良瑜的亲生父亲,让他认祖归宗,还给赐了一座府邸,不日便要从郑府搬走自立。
等郑鸿和李氏讲清楚在皇宫中发生过的事,已是半时辰后。
他们让郑知颜、郑良瑜先回到自己的院子休息。
二人的院子在同一个方向,郑知颜与郑良瑜同路而行,婆子丫鬟走在后面,不妨碍主子们说话。
行了几步,插在她发鬓上的银步摇跌落,他抬手接住了,晨起日光洒在他指尖上,指间夹着银步摇,指腹微动,如在感受着轮廓与形状。
郑知颜:“谢谢哥哥。”
她伸手想拿过来。
郑良瑜却倾身过去,将银步摇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推入她的发鬓里面,冰冷又带些粗粝的指尖擦过她发丝,弄得有点痒。
银步摇簪首的流苏和坠子一不小心卷入了发鬓,与之纠缠成一堆,他用手指拨弄,拉开了。
“妹妹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插好银步摇就退开几步。
她不自觉问:“哪不一样?”
身上没一样是属于他的东西,不像幼时了,不再穿他喜欢的颜色的衣裳,不再戴他买给她的首饰。
郑良瑜刚拿到从郑知颜发鬓掉落的银步摇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锐利的簪头插入她秀白脖颈,让属于她的血液喷溅到他身体。
他想,他会愉悦至死。
偏她习惯性说了一声“谢谢哥哥”,他又恢复理智了。
然后,将银步摇插入她发里。
“是我看错了。”
郑良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