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忽地轻唤。
“嗯?”宁殊转头看过去。
云暮脸上温润的表情收敛,正色道:“我曾答应过你,要站在光里,站在你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这一番开场白,宁殊倏忽明白过来什么,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云暮。
云暮:“可是一年前,我食言了,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
宁殊轻松搭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
云暮:“这些年的职业生涯,虽然看着风光,但长时间的训练也落下了病根,就算我不退役,手上的伤也支撑不了我在这个赛场上继续走多久。这件事没有公布,也是经过了诸多考量。”
果然……
哪怕在精神状态正常的情况下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当此刻亲耳听到他说时,宁殊心中升起了一抹愧疚。
许是看宁殊过于沉默,云暮轻笑了一声:“别难过,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本就不长,更何况,就算不当选手了,我也依然可以站在这个赛场上。”
“在那一天,看到你来看我的比赛,其实我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云暮凝视宁殊的侧脸,“殊殊,我等那一天等了六年,终于将你等来了。”
“可是……我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还给你带去了麻烦。”宁殊轻声道。
“你从来都不是麻烦,也永远不要把你自己想象成是我的麻烦。”
云暮双手搭在宁殊的肩上,让她面对着自己,神情认真道:“殊殊,在我眼里,你不比任何人差,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孩,永远不要否认自己,也永远不要看轻自己。”
“可是你不觉得我很不正常吗?”宁殊红了眼眶,声音变得哽咽,“我有病,我的精神状态随时都可能出问题。”
“每个人都会生病,生了病看医生就好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也不是你的错。”云暮动作轻柔为宁殊擦拭眼泪。
宁殊怔怔看着云暮:“……你真的不觉得我有问题吗?”
云暮:“不觉得。”
宁殊抿了抿唇瓣:“以前,我不喜欢你的视线落在别人的身上;不喜欢你对别人比对我好;也不喜欢你因为别人忽略我……有人跟我说,我这是一种病态。”
云暮:“所以,你离开之后就借此机会开始远离我,不理我?”
宁殊不言。
云暮叹气:“傻姑娘,就因为一些别人的话语,你就躲了我六年。为什么不来问我?”
面对控诉,宁殊心虚垂下了眼眸。
“在我看来,你的所有行为都没有问题。”云暮深深凝视着宁殊,“我们殊殊从小拥有的太少,想要牢牢抓住想要抓住的,这不是什么错。况且,你也并未因此而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是吗?”
“如果真要说错的话,那错的应该是我。”
宁殊抬起头,眼神狐疑:“你有什么错?”
云暮:“我一直在等一个傻姑娘主动走出来,不料一等就是六年,而在当众发了退役声明之后,明知道她敏感,可能会多想,也没有第一时间跟她解释清楚缘由,时至今日才亲口说了出来。”
风吹起她的头发,落在他的肩头,不知凌乱了谁的目光。
“明明是我自己不肯见你,也是我自己不肯听你的解释,这怎么能怪你?”
宁殊压在心口的闷莫名而来,又莫名褪去,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不少。
“那这么说,我们都有错,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云暮笑。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宁殊点了点头。
“我们之间的误会算是都说清楚了吧?”
他的目光,比天上的明月还要明亮、还要柔和,照进宁殊的心里,将心中那一束在熄灭边缘徘徊的光再度点亮。
宁殊缓缓点头。
“以后还会躲着我吗?”
宁殊犹豫了片刻,点下头。
云暮挑眉:“犹豫了?”
宁殊不应声。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云暮也不逼她。
宁殊看了眼时间。
“现在很晚了,你直接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就好。”
云暮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她。
宁殊知道他这反应象征着拒绝。
以前就是这样,平时看着很好说话,可有些时候却很固执。
而他表达的方式从不会直接跟你说什么,只会像现在这样,目光温和,唇角噙着一丝笑意,不言不语盯着你。
“随你。”宁殊率先起身往家里走。
云暮这才慢慢悠悠跟着。
这会儿电梯里没人,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宁殊看着电梯中照出的云暮出神,直到听见电梯“叮”了一声才收回思绪。
两人沉默走到家门口。
“殊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