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临走时又提及上次的事:“影双,爸爸之前和你说的,你再好好想想。”
岑影双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很淡,倏忽开口:“好。”
到第五天,岑影双病好得差不多。
她不想闷在家里,容易想太多,约了许澄出去逛街。
出门前,苏姨怕她冷,塞了个暖手宝。
她捏着小巧的暖手宝出门。
到了镇上的广场,许澄发微信说有事耽搁了,要晚点,让她别在外面吹风,找家店坐着等。
岑影双抬头眺望,对面有家新开的咖啡书屋。
她推开玻璃门进去,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客人。
岑影双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玻璃窗外晴空澄亮,门前栽种着绿植,是很美的景,但她过不进眼,总觉得闷,哪哪都闷,想吹风,伸手去开窗。
服务员来帮她点单。
她点了杯热可可,从书架里抽了本《人间失格》翻阅。
书她看过,印象中最深刻的是那句“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1]”。
如果没那么喜欢,是不是难过也能少几分呢。
正翻着,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低眸看,屏幕上显眼的三个字,引得她握着杯柄的指尖发颤。
是来和她摊牌,提好聚好散的么?
她盯着那个名字,缓了几秒后接起来。
开场白很常见,他问:“最近好吗?”
不知道男女分手是该心平气和说开,还是像谈判现场一样各自不服,但她不想闹得难堪。
“嗯。”她平静。
也许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听筒里安静很久。
她不想一直是等待的一方,逼着自己先问出口:“你有话要说,对么?”
谁都没提那两个字,但彼此心里都明白。
气氛凝着,对面缄默数秒后低声:“过户手续得本人签字,过两天,我让人去左宁一趟……”
“印京霁,”她打断他:“没必要,真的。”
控制不住,眼角有泪,她转头去看窗外,外面浓郁景色一点点变得朦胧。
“我们在一起才几个月,我也……”
她顿了顿,带着鼻音的音腔在极力克制什么,到最后扬起一个温软的笑。
“我也没什么损失,分手费用不着赔一套房子的。”
对面一顿。
“想留点什么给你,”他声线有颤,轻声和她道歉:“月光,你别哭。”
岑影双维持着体面,没说任何重话,只说她都明白,也让他放心,自己不会纠缠。
再怎么理智,她还是想知道。
“印京霁,你认真过吗?”
他没回答。
又静默半晌,对面传来男人暗哑的嗓音:“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
泪砸到手背,她眼睫微颤:“嗯。”
这段暧昧风月里,她太想考满分了,到头来还是不合格。
以为自己鸿运当头,却没看清那叫白日做梦。
她不断安慰自己。
至少试过了,和喜欢多年的人短暂在一起过,这样就很好了。
及时止损远比狗尾续貂要来得好,不是么?
电话挂断。
岑影双低头,抿一口热可可,情绪排山倒海涌来,只觉得嘴里充斥着浓醇的苦涩。
她说几个月,可岂止几个月。
无人知情,我花了多少勇气才走到你面前。
明明可以预见的,偏偏不能免俗,用力撞过南墙,美梦也该醒了。
视线低垂,盯着杯面,忽而无声地哭。
服务员注意到,走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用手背擦完泪,她摇头说,这杯可可好苦啊,苦得喝不下,能不能帮我加点糖。
—
许澄到的时候,岑影双已经收拾好情绪,人从洗手间里出来。
她洗完脸,脸上透着病气的白,人看上去若无其事,但眼尾还浸着红,破碎感尤为强烈。
在许澄印象中,岑影双极少哭,甚至很少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刻。
许澄拉着她出去逛,担忧她情绪,不时说网上的段子逗她笑。
这几天,岑影双都没说什么话,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的不开心。
第一次,情绪怎么藏,也藏不住。
“不就是失恋了。”
她露一个释怀的笑,还是说出来:“橙子,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许澄一愣,走上前把她抱住。
“不管什么事,大事小事,人都是会有难过的时候,都有伤心的权利。”
“月光,你不开心的话不要憋着,想哭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