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划过一抹厉色，“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被逼迫的吗？本王瞧着她甚是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

与陆湛的愠怒不同，古柏下的康颜却是心急如焚。

早在林芫随着声乐踏上那石桥，他便注意到了林芫的存在。他的阿芫啊，何时到了晋王府，还成为了晋王府的舞姬？

是以，整场表演下来，康颜都是心不在焉的，似提线木偶一般，连手中的画册被酒水所污，也全然不曾察觉。他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隔着十数个目憨神醉的身形，一瞬不瞬地眺望着曾经那个看着他眼里有光而此刻却成为了王府舞姬的女子。

她怎会在此？

又是以什么身份？

康颜是知晓有些王公贵族后宅养着的舞姬，名为舞姬，实则不过是主家拿来招待宾客的玩意儿，宾客看上了，甚至可以向主家以重金索取。

那么他的阿芫呢，可有曾被当做物件一样交换来，交换去？

此时此刻的康颜，只觉得心如刀绞，若是早知今日，当日在扬州城，他无论如何皆要将她一并带上京城，便会免了她此番颠沛流离。

而那个渡月馆的张姨妈，收了他三千两银子，又是怎么做事的？

不过，康颜也知道再多的埋怨也改变不了现状，他捏紧袖中的拳头，从位置上起身，向一旁侍立着的小厮问道：“这位小哥，不知可否代为引荐晋王殿下，小生有要事想要当面请教晋王殿下。”

但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呢，不论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至少在这里遇见了她，便不能让她继续在王府当一个玩意儿。

正当那小厮带着康颜往陆湛的地方走去，忽然之间主桌周围乱了套，一些着黑衣的蒙面人霎时从寿山上冲入人群，红着眼睛见人便砍，康颜下意识去瞧方才林芫的位置，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阿芫！！！” 康颜眼尾泛红，逆着人群边喊边找人。

一眨眼的功夫，王府侍卫也围了过来，因事前做了预判，是以侍卫数量足够抵御所有黑衣人的袭击，很快便控制了态势。

但康颜却未从人群中看见晋王和林芫的身影。

晋王府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晋王这个主人家却不出来安抚几句，康颜又扫了一眼来得过于凑巧的众多侍卫，眸色微异，只觉得这件事怕是大有文章。

与此同时，一只乌篷船悄悄地从王府的碧波湖划出，进入到了与之连接的太掖池。

“王爷，我们为什么要出王府啊？”方才大乱之时，林芫果断从桥上跑了下来，一路跟在陆湛身后，撵都撵不走。因为她知道，想要保住性命，跟着陆湛方才是最安全的。

林芫的出声，暴露了他们的方位，影藏在暗中的贼人闻讯赶来，陆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林芫，继而拉下船舱的帘子，吩咐船家赶快开船。

随着船儿颠簸向前，林芫掀起帘子一角，注视着方才那一片学子落座的地方。

只见不知何时，早已恢复了秩序，“爷，我看如今已经不危险了，为何我们还要出府啊？”

陆湛瞥了眼她还未来得及褪下的素白水袖，长眉微微皱起，“不想被本王扔下去喂鱼，就闭上你的嘴巴。”

很快，乌篷船便抵达了太掖池的湖边，陆湛看了一眼还端坐着的林芫，冷冷地道：“还不快起来，你是真打算喂鱼？”

林芫一听这话，便自觉地起身，却发现不知根本动弹不得，“爷，奴婢似乎是崴脚了。”

陆湛瞥了眼晋王府寿山脚下林子里的点点星火，又看了眼入冬后冰凉刺骨的湖水，终究是没有将林芫撇下，十分之不情愿地弯下了他高贵的脊梁，打横将林芫抱起，又沿着湖边栈道行走了一阵，这才抵达了岸边一处似乎看起来早就准备好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