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一次见到小黎初，小小的一只，怯生生地躲在陈蕤身后偷看我。我只是稍稍将目光转过去些许，她便立刻把头缩回陈蕤身后，陈蕤好一番哄骗，她才愿意出来同我聊上几句。

几番浅谈，我便确诊这孩子患的是Broca失语症。我同陈蕤大概描述了小黎初的状况，情况不是很乐观，这孩子小时候没能得到治疗，现在治疗起来难度会比较大，不能保证治疗能够完全成功，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阮叔叔，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

我失笑冲他挑眉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钦佩我啊！”，认识这小子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夸我。

陈蕤没理会我的调侃，扭头唤在窗台边看风景的小黎初。

“小黎，走了。”

“哦。”

陈蕤一唤，小黎初便跟着走，眼看着木门即将被关上，我无奈朝着两人的背影喊道：“三天后过来。”

“谢谢你，阮叔叔。”，那小子的声音伴着木门关闭的声音一道传来，浓浓的鼻音，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午后的风，飘荡着憧憬，和惊醒后躁动不安的心。

治好Broca失语症的前提是治好那孩子的心病，多年以来形成的封闭性人格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被改变的。尽管那孩子脸上总挂着微笑，让世人感受她的坚韧、自信，可那笑容下被隐藏起来的不安，又怎么逃得过心理医生的双眼。为了让那孩子更好的接纳自己，推进后续治疗的更进，我向她提议了冥想治疗法，她欣然接受了。

第一次冥想治疗，我让小黎初躺在弗洛伊德榻上，尝试去想象一个能够让自己放松休息的环境，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许是十七年以来的第一次好眠，那孩子在清醒后有些恍惚，愣神片刻后，脸颊上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小黎，不舒服吗，怎么脸红红的。”，还未等我开口，陈蕤已经先我一步放下手中的电脑，走至小黎初面前。

小黎初怔怔看了陈蕤好一会，才回神摇摇头。

“好了，你一边坐着去，现在是医患时间，小黎初，尝试着跟我描述一下你构想的梦境吧。”

林立的树木高耸入云，雾气飘荡其间，花果的馨香随风荡开，溪水演奏着催眠曲，林间的小动物与她一同入眠。这是小黎初第一次向我讲述关于森林的梦。

这方我还在思索着，那方不知几时已下了淅淅沥沥的雨。

夏季的雨总是说下就下，冲刷着炎热的干瘪，翻腾起石楠的秘密，夹杂着风，顺着狭窄的窗缝一道溜进房间，四散开来。

铺面而来的鱼腥味，让小黎初变了神色，佝偻着腰便往厕所跑，也是这时我才通过陈蕤得知那孩子从前生长在鱼堆里，难怪她闻不得石楠的味道。

小黎初再回来时，陈蕤已经在屋子里点了熏香，是我珍藏了许久没舍得用的的岩兰草香薰，他说那孩子只喜欢木调香，我这里大部分都是果香型香薰那孩子闻不惯，岩兰草还算凑合，并保证日后会赔偿我一箱。

我腹诽，难怪做的梦跟森林有关，那哪是闻不惯其它香，那是只喜欢你身上的香味，看在赔偿我一箱的份上，勉强让你小子用用。

“还难受吗？”

小黎初木讷的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道：“今天的治疗就先到这里吧，这有张表，你们拿回去填一下，下次带过来给我。”

小黎初再次去到我那里时，庭院里的两株石楠已经被砍掉了，是陈蕤那小子亲自拎刀砍的。我根本拦不住不住，白瞎了，养了这么多年，这下没得树可赏，有的我无聊，那小子还大言不惭，让我多接点病人消遣，哪个正经人把工作当消遣。

养大的小子没良心，好在那小子找的小丫头有，这不，这次再来见我就带了两个沉甸甸的果篮。

“阮，医，生。”，小黎初将沉重的果篮放在我办公桌上，怯生生地叫我。

虽然我心里乐呵的不行，但是为了表达我对她身后那小子的不瞒，我不得不端起架子。

我斜睨着桌上包装精致的果篮，挑眉道：“道歉礼？”

小黎初忙点头。

“那小子砍的树，你道什么歉。”

“我，因为，我……”

“错在他，不在你，好了，不说他了，上次让你们拿回去填的东西填好了吗？”

我皱眉看了半晌小黎初递过来的单子，这孩子还真是擅长隐藏自己，懦弱自卑的自己被她包裹的严严实实。若不是这份问卷调查表，光看那孩子的状态，我只会觉得她是个有点害羞的小女孩，根本不会想到她一直过的这般不安。

我招呼她去弗洛伊德榻上躺着，开始今日的冥想治疗，同上次一样的疗法，不一样的是今天点了木调的香薰蜡烛，小黎初似乎睡得很安稳，足足比上次晚了半个小时醒了。

我边填写着会诊记录表，边嘱咐一些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