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都是假的。
什么身娇体弱,分明是骑射武艺样样精通;什么荒淫无度,分明除了时不时调戏他,身边就只跟了个李蔓草...
联系前几日发生的事,以他男人的直觉判定,霁阳王心中的挚爱一定不是李蔓草,或许跟长家义子才是真的。
据他观察,自知道长家义子的死讯开始,连思离表现得太过正常,这就太不正常了。
吃饭明明比谁都积极,却还瘦得那样厉害,悄悄跟着才发现,果不其然,这位才吃完饭就吐个混天黑,他看不过去,拎着人上马,去了自己的秘密领地。
春水初生,山脚下的冰雪开始融化,汇成小溪跑得欢快。灰蒙蒙的地表生出绿色嫩芽,期间点缀着色彩明丽的不知名小花,在冷风里倔强地摇摆着。
“怎么样,这的景色还不错吧。”周璟琅丢给连思离一个水壶:“尝尝,治恶心的。”
熟悉的酸甜味掩盖了口腔中的苦涩,是野酸枣汁。
“这没人,想哭就哭。”周璟琅把胳膊垫在脑壳下,懒洋洋抬头望天。
“你不是人吗。”连思离很满意这处风景,但只想独处,明示某人离开。
“你就把我当棵草,当朵花儿,当我不存在不就行了。”
连思离凑到他身边一并躺下,想把他恶心走。没想到人家岿然不动。
周璟琅半睁了下眯着的眼:“别给我来这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种。”他撑着胳膊歪头看她:“那个长家的义子,就是李蔓草口中你偏爱的偏偏佳公子吧。”
“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周小将军没有心上人吗?”
“叫兄长。”弹了对方一个脑瓜崩,周璟琅继续道:“还心上人,像我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哪家淑女能看上我。”
连思离吃痛,起身按住他,非要还回去。
微凉的手指戳到耳垂后,不知按了什么穴,只觉突然失力,周璟琅被牢牢钉在地上,吃了一脑瓜崩。
“哎呀,你这真是不带吃一点儿亏的。”周璟琅揉着额头挣扎着起身,还没站稳就被眼前的人影吓到,差点没重新一屁股坐下去。
“母亲!你什么时候来的?!”
连思离也慌忙起身整理衣物,尴尬到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想编什么谎。
罗云鹤没说什么,只是嘴角挂着笑意瞧他们看。
“母亲你可别想歪了,我们就是闹着玩呢…”
周璟琅只觉自己越描越黑,想找那个巧舌如簧的人出来辩解,却只见他偷偷溜到了树根底下躲清闲。
罗云鹤一副了然的神情,经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该给你准备嫁妆了。”
没等他解释,就径直朝着连思离的方向走去:“你先回去吧,把马留下,我要跟霁阳王跑马。”
“那我怎么回去啊?”
“腿儿回去。”
周璟琅:“…”
确定了,他一定是亲生的。
原野广袤,两匹骏马你追我赶疾驰其中,撕破风,亦卷起风。
“跑不动了,我认输。”
连思离勒马投降,与罗云鹤寻了块干净的草地歇息。
“你穿蓝衣好看,你母亲也偏爱蓝色。”
罗云鹤眺望远方,她病了许久,形容消瘦。岁月加深了留在眼角的痕迹,却抹不去藏在眼底的光,还能依稀看出少年时的模样。
“我听母亲提起过,说罗将军少时最爱穿红色,鲜衣怒马,名动上京。”
罗云鹤怔了证,随后自嘲地笑笑:“鲜衣怒马,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对了,你母亲是怎么跟你形容我的。”她靠近连思离,饶有兴致等她回答。
“母亲说,说您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连思离修饰再三,捡着好听的说。
“呵,我才不信,她肯定说我横冲直撞、做事不过脑子。”罗云鹤把嘴一扁,露出小孩子神情。
连思离哄她:“那倒没有,母亲是这么说的。”
摆正身子,学起梁鸿的语气:“你云姨啊,有勇有谋,刚带兵的时候却总吃败仗,能写出一篇策论论述为什么不能攻城,但只要告诉她城里有她在乎的人,也能单枪匹马去闯关。她是那种能把所有利弊得失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还是选择遵从本心做事的人。”
罗云鹤笑着,却湿了眼。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托起连思离的脸久久凝视着,仿佛想透过这张脸看到另一个人。
“你可真像她啊。”
“云姨…”连思离不敢确定,或许,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如梦初醒般,罗云鹤眼中的光暗了下来,她恢复成了久病的将军夫人模样,转身骑马离去。
只在最后交代了一句:“当心周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