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府的宴席中琴声悠扬,舞袖翩跹。
舞女的裙摆随琴声的响奏而扬起,层层叠叠似一朵乍开的花,甜腻的酒气混合着室内的熏香。
顾灼华在席间坐久了竟觉得头脑有些发昏,胸前似乎堵着一团气,闷闷的。
她坐在角落里跟旁边同样被忽视的彻底的世家小姐聊天,那世家小姐看着一副大家闺秀的娴静模样。
实则开宴没多久她就因为宴席太无趣装不下去了,凑过来跟顾灼华聊天。
席间,戚青河从见到顾连城后便笑脸相迎,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似乎与顾连城十分熟稔,只是顾连城却十分冷淡。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只稍一想便清楚了个中缘由,纷纷心照不宣的在一旁持观望状态。
也许是顾连城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戚青河逐渐感受琢磨出了一丝尴尬,笑得僵硬,眼神愈发狠戾,靠近他的耳旁压低声音说道: “顾将军,侯府如今的状况想必不需在座的各位多言你也很清楚,我给你的建议你当真不考虑吗?”
“不必了,戚家主给的条件确实很诱人,怕只怕侯府无福消受。”顾连城直视戚青河的眼睛,锐利的眼神直直盯着他。
顾连城再三拒绝,戚青河身处高位惯了,鲜少有再三被拒的时候,一时间他的面子挂不住,脸色阴沉的看着顾连城的方向。
“好好好。”戚青河不由得大笑,连说三个好字,举起酒杯朝下方席坐举了举,说道: “戚某敬顾将军,及在座的各位一杯。”
然后借着喝酒的姿势遮挡住了愈发阴狠的眼神,紧紧捏着酒杯的手手背青筋凸起。
顾灼华对里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早在戚青河说话之前便离了席,一直在院子中待着,觉得胸口堵着的气顺了才起身往回走。
戚家的宅院很大,各院之间紧紧连着,顾灼华在往回走的时候偶然一瞥,瞧见隔壁敞开着的庭院中跪着一个人。
衣衫单薄,瘦弱的身躯,在这样的春夜里细微的抖动着身子,似乎跪了许久,久到身上感受到了寒意。
他面前的房门紧紧关着,丝毫不顾身躯单薄的少年在寒夜里瑟瑟发抖,甚至连经过的下人都视若无睹,像是已经习惯。
顾灼华不过轻轻一瞥便移开了视线,这样的情况在世家里实属常见,应该是戚家某个庶出的不受重视的少爷。
而那人却似乎感受到有一道短暂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扭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一个背影,他又重新垂下头,掩藏住了埋在眼底的阴郁。
就在顾灼华刚刚回到宴席中时,戚府的小厮低着头,揣着手,脚步有些慌乱的走进来,戚府的管家见状忙上前拦住询问。
听完后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很快又一闪而过,但是却被角落里的顾灼华看得一清二楚。
戚管家将小厮挥退,凑到戚青河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戚青河微皱起眉,跟戚国公低声说了两句: “父亲……”
随后戚国公在下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离开了宴席,连招呼都没打。
戚青河也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众人不明所以,唯有顾灼华眯了眯眼,看着戚青河的背影沉思。
既然宴席的主人都离场了,宴席没多久便也散去。
此时此刻,京城中的某一座宅院突然响起一阵尖叫声,紧接着就是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女人低低的呜咽声,各种声音混杂着响在宅院上空,大夫几乎被人提着走到房间里。
大夫只稍一看便知此人已经没救了了,沉默着对这家的主母摇了摇头,当家主母被人搀扶着,悲痛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屋中的呜咽声此起彼伏。
屋中躺在地上的章书昀已经没了气息,他倒下来的旁边还写着几个血字:
戚家丧尽天良,罪不容恕。
而他的手指很明显破了一个口子,应该是自缢之前章书昀狠狠咬破了手指写在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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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顾灼华是在侯府的吵闹声中被吵醒的,昨夜喝了点酒不胜酒力,回来倒头便睡了,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小姐,小姐……”
春袖推开门从外探头进来,刻意压低声音叫了几声,见到顾灼华已经起来之后一脸神秘的凑到顾灼华跟前。
“小姐,你听说了吗?”
顾灼华精神不济的扯着头发,闻言手一顿,通过铜镜一脸疑惑的看向身后凑上来的春袖,问道: “听说什么了?”
春袖习惯性的接过顾灼华手中的簪子,朝她头发上插去,边弄边说: “昨夜章家发生了一件大事,章家的家主章书昀死了,据说还是跟戚家有关。”
虽然那几个字后来让人给处理了,但当时章家人多口杂,这件事还是在京城传开了,闹了不小的动静呢。
听说戚家的人一早便进宫面见圣上鸣冤去了,这都是今早春袖听外面的人说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