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而来,公冶江雪整个人扑倒在地,倏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公冶江舟心中大骇:“小雪…你怎么来了?”
霍决不动声色,乌黑的眸中也没有半分温度:“….小雪?”
公冶江舟骤然跪倒在地,用身子挡住了身后瑟瑟的少女:“尊上抱歉,这是属下的妹妹,小雪贸然打扰,在下定将严加管教!”
然后厉声对公冶江雪道:“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还不快滚!”
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消散,公冶江雪匍伏着正要起身,霍决喊住了她:“慢着!”
霍决挪动了两步,目光越过公冶江舟投向他身后的公冶江雪,看着她瑟瑟的身子,微微皱起了眉。
这少女周身居然没什么魔气,也并非是刻意隐藏,而是真的很浅,甚至连修为都很弱。弱到呼吸都是乱的,心中的一切,很容易就暴露在行为上,和脸上。
就比如现在,这肉眼可见的慌张。
…这瘴气蔽日的不奈城,居然有染不上那些臭味的人…
他目光接着又落到了少女身旁的木匣子上,那木匣子已经摔落在地,破开了一些,透过匣子缝隙,看到了那雪白的花瓣,霍决微微皱眉:“这是什么?”
公冶江舟连忙解释:“臣妹喜欢花草,这是她随身携带的一些…”
“我没有问你!”霍决赫然打断了他,如寒剑一般的目光照射得他头皮发麻,不敢再说话。
他俯瞰着公冶江雪:“抬起头来,回答我。”
公冶江舟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这一个妹妹。
他希望妹妹离魔宫远一点,妹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本就天资不适修习,更没什么野心,一心想着研习医术,几乎从来不会踏足阕宫,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他心中焦急,但又无可奈何。
风中细微的变化都被霍决尽收眼底,他沉默不语,等着公冶江雪回答。
匍伏在地的少女深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的抬起头来,她目光一寸寸的,从少年的靴子,到衣袍,最后缓缓的落在少年的脸上。
如此俊美的脸,看起来那么让人想亲近,根本想象不到是刚才那个瞬息变脸杀人的魔王。
她鼓起勇气,缓缓道:“这些是雪莲花….我行医多年,这些是我寻得能保存尸身完好的灵药。”
空气凝结成冰,公冶江舟的周身血液也跟着瞬间凝结。
所有人都知道,尊主带回来的那个少女,无比在意,侍从若是不该看却多看了一眼都会被立刻处死。
那个少女,没人敢提,那个石室,没人敢靠近。
虽然已经冰冷得不能再冰冷,僵硬得不能再僵硬,但尊主总是不相信那个少女死了,甚至提了尸体两个字的人,都会被处以严刑。
这已经是所有人都不宣之于口,而宣于心的共识。
这下完了....
公冶江雪居然擅自作主,去触碰尊上的忌讳….
大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公冶江舟的心跌落谷底。
霍决缓缓挪动步子,沉稳脚步声扎在每个人心头,他最终停在了公冶江雪面前,俯下身去拿起了木盒,盖好:“你是医师?”
“…是。”
少女怯生生的点点头。
缄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跟我来吧。”
公冶江舟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下一秒就又骤然提了起来。他焦躁的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是那石室的方向。
….他居然要带妹妹去石室,去看那少女的尸身?
小雪….你这下大闯祸了….
他们离开许久之后,公冶江舟依旧跪在那里,心跳不停。
其它人倒是并不关心公冶江雪的死活,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在那血泊中的拓跋放身上。
这招杀鸡儆猴,让他们原本那颗不服气,甚至还想着调教调教这个小主人的心思彻底的焉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想——
年纪轻轻但手段狠辣,毫不留情….以后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才好….
同时,他们侧眼瞥了一眼时孤,心中也多了几分忌讳。时孤年纪大一些,他们之前听他的也就算了,现在拓跋放死了,每个人都没讨到好,唯独他占了便宜….哼….
石室在魔宫的最里层。
公冶江雪跟在霍决身后,亦步亦趋,一路上遇见的仆从很少很少,见到的立刻俯身行礼,这新主当真和传言一般,不喜欢与人相处,甚至连仆从都不愿招募。
之前小姐妹告诉自己,魔主不喜热闹,想被选入魔宫服侍魔主多么多么难,这当真所言非虚。
两人走过一段长长的走道,直到走道的尽头,才看见那个石室。
霍决打开机关,咯吱一声,厚重的石门朝两边挪开,映入眼帘的是与魔宫全然不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