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公子是不是受伤了。”
晚云看了看那紧闭七日的竹门,满目担忧。
自从三日前,公子独自一人回来,他紧紧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神情扭曲,浑身上下都紧绷着,好似正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楚。
他直奔木屋,从此七日未出。
他像是受了重伤,但是谁又能伤得了他。
更何况,那只不过是一个孱弱多病少女。
两人又不敢贸然进去打扰,晚云皱眉苦思,忽然抬起头来,颤抖着唇问:“姐…公子他会不会是凝情魄了…”
那症状和古书上记录的一样啊。
魔无情魄。
而越强大的魔,则越是无法感知七情六欲。
往往越强大越是冷血嗜杀,就像之前的魔尊酆帝,只因为那城中之人没有叩首跪拜,他一怒之下,一夜屠城,杀人十万。
与此同时,越强大的魔,若凝得情魄,则凝魄时最为痛苦,宛如万蚁噬心,痛若蚀骨,不得解脱。
听到这话朝霜,心脏突突直跳,立刻制止了她:“你别瞎说。”
公子有多厌恶情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敢在这里胡说这些,你不要命了。
晚云回过神来,赶紧止住了嘴。
忽然咯吱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白衣公子衣袂翩然,晚云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公子听到,她退到一旁,低头不敢看他,呼吸都变得不安。
幸好,白衣公子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她身上,他的目光落在远方那层峦叠翠之中,山峦浮在云雾里,美得好似海市蜃楼,分不清真实还是幻象。
“几日了?”
徐述白站在台阶前,温润从容,好似刚才只不过打了个盹,小憩了一下,而没有经历,那漫长七日的煎熬痛楚。
朝霜垂眉道:“七日了,公子。”
“七日了…”他声音很轻,几乎喃喃自语。
那个少女被他杀死了整整七日了…看着原本孱弱但是温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为什么会心如刀割…他不能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
七日了….接近二十年的筹谋,他没时间再耽搁了。
他淡淡吩咐道:“朝霜晚云,让许满川查一下,是谁走漏的消息。”
是谁给曼菱夫人传递消息出来,才让钟离殊知道,差点毁了这一切计划。
说完,他卷袖离开。
无须多言,朝霜晚云颔首,然后低头恭敬后退,直到那一袭白衣消失于重重山峦之中。
他没有时间再耽搁,最后的三个月,是他计划的最后三步。
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洗剑完成,把清浊剑锻成了一把神剑。
还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焚烧了那件柴房,丢掉了和她有关的一切,努力去掉那些和祝小桃和曾经的苏诺有关的所有痕迹,让这一切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从来没有那场带着阴谋的邂逅,没有爱恨悲欢。
但他心里依旧落寞,好像空了一块。
在这个月最后的一天,他去了地牢。
因为宗主向来宽厚,轻欢宗的地牢已经荒废了很久很久,可能二十年,也可能更久,就算之前犯了大错的祝小桃被关,也只是在柴房。
因为荒废了太久,因此青苔遍布,污垢横生,连铁栏也是锈迹斑斑,一踏入,便能闻到一阵腐败的气味,直冲肺腑,无比刺鼻。
没想到,这荒废了二十多年的地牢,第一个关的人,却是轻欢宗的主人——曼菱夫人。
女人靠着墙壁,坐在那儿,她脚腕上却扣着玄铁链,由于长久的摩擦,破了皮又结了痂,红斑斑的一片。
她身下是不多的干爽稻草,是这些天她努力在地牢里找的,铺了只一小团,能让她隔离掉一些污浊,在狼狈不堪中,保存她最后的体面。
很久未曾梳洗头发,虽然稻草一般没有光泽,却被她依旧盘得很整齐,乌发之下的脸依旧是美丽的,是经过岁月的沉淀与众不同的美丽。
狼狈,污浊,却依旧高贵。
滋啦一声,腐朽的铁锁被打开。
白衣公子推门进来,他俊朗无双,宛如清风明月,气质和这里是全然割裂,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女人,声音淡然:“小桃死了。”
轻飘飘的四个字,宛如惊雷,击穿了女人全身,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努力的向靠近他,漂亮的眼睛里饱含着愤怒和绝望,如果可以挣脱出来,她一定狠狠的撕扯,掐死他,咬断他的脖子。
但厚重的铁链,哐当作响,女人无可奈何的痛苦挣扎,却不得靠近他半分。
“现在知道后悔了?”徐述白眼里露出讥讽的光,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那三鞭尺素伤了根基,又始终不得调理,孱弱多病,我哪里能那么轻易就杀了她。”
锋利的言语宛如刀片刮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