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哭什么?”
“大爷,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废话,当然是因为喜欢你!”赵潮笙恨不得直抒胸臆,这句话在他心里实在压抑了太久。
但理智还是压制住了冲动,赵潮笙不愿被任何人察觉到这份过界的情意,包括陈紫莘。所以面对她的疑问,赵潮笙思索片刻后,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身为武林前辈,自有义务照顾晚辈。”
紫莘听到这个解释,莫名地有些心冷:“换成别人,你也会这样对她吗?”
“换成别人,立刻把饼子还给我!”赵潮笙心中揶揄,他是个侠客,但不是个圣人,行侠仗义前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真与别人沦落到这种处境,不把对方杀了当干粮,就已经是讲良心了,更别说把干粮分给对方。
可为掩饰谎言,赵潮笙只得默默点头。
紫莘抽了下鼻尖,又落下两大颗泪水,然后抱着麦饼子,轻轻咬了一口。
“好难吃啊,我不吃了。”
这是一句真心话,她原本就不饿,只是怕饿;尝了口麦饼觉得不好吃,立刻就饱了。
“真的不吃?”
“不吃。”
“那我先收起来。”赵潮笙把麦饼放回到百宝袋里,“这是我的失策,小狸平日锦衣玉食,自是吃不惯这粗粝的食物,是我疏忽了。”
紫莘想起了窦倩倩说过的话,她小时候爱挑食,窦倩倩就说治挑食最好的办法就是饿两顿。
“我挑食,跟大爷没关系,就是不够饿。饿一顿就能乖乖吃饭了。”
“关键是我不舍得你饿肚子。”
谁不知道,治疗挑食最好的办法是饿肚子,但世上有几个人真舍得让孩子饿肚子?赵潮笙不是紫莘的父母,可有这份情在,自是不舍得让紫莘受苦。
“你忍一忍,待我伤势好转,就去打猎。”
“哈哈,等赵大爷痊愈了,还是别忙着打猎,先带我离开这里才是。所以,赶快休息吧。”
赵潮笙点点头,毕竟天色已晚,搁平时已是该上床睡觉的时辰。
然而点头之后,他却从地上站了起来。
“赵大爷……”
“我去搬几块石头,把洞口堵起来。”
赵潮笙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能够搬动上百斤的石头,这般神力却又打不过魔猿,紫莘真不知该是喜是忧。
很快,洞口被堵住,只露出窗户大小的缝隙,让月光能够照进来。
紫莘则冒险外出,拔了一些青草回来做垫子:“哎呀,弄得少了,只够一个人躺。”
“你睡吧。”赵潮笙自然不会去争什么铺草。
紫莘摸了一把地面,土壤潮湿而阴冷:“躺在地上睡觉,会生病的。”
“我在运功疗伤,困了,直接就坐着睡了。”
“真的可以吗?”
赵潮笙点点头:“快睡吧。”
紫莘是那种天塌下来,该睡觉还是要睡觉的人,见赵潮笙不介意,躺下后不久便睡着了。
由于从小就是一个人睡,所以她从来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陈紫莘熟睡时,会时不时发出类似小兽一般“嘤嘤”的梦呓。赵潮笙听在耳里,心弦时不时就会被扣动。
他没有办法静下来疗伤,每次听到紫莘的梦呓,就忍不住睁开眼睛观瞧。
她还穿着出嫁时的喜服,恍如一个真正的新娘子,正在闺中等待着自己的新郎。
赵潮笙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陈紫莘迟早会嫁作他人妇。没有在最合适的年纪遇见她的自己,最多只能送上默默的祝福。
然而那时,命运还没有给他这样一个机会,让他亲眼见证陈紫莘出嫁时的美丽,更别说是同处洞房之内过夜了。
如此娇艳欲滴,惹人怜爱的花朵,自己若不采撷,迟早会被他人采撷。那时的自己,当真能承受住那滔天的妒火吗?
“我在想什么,究竟在想什么……师祖,我是遇到修道之路上的心魔了吗?”
赵潮笙一度以为,自己的心魔是武当山上同门的背叛,但此时才知道,与情欲和嫉妒相比,仇恨简直不值一提。对陈紫莘的欲望,才是自己最大的心魔。
为压制心魔,他少有地默诵起了道家清心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即入定,毒龙遁形——”
一夜无话,次日醒来,首先感到的是洞内的阴冷。
紫莘下意识地缩紧了衣服,却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睛,发现赵潮笙的外套正盖在自己身上。
“你醒了?”
“赵大爷……”紫莘从地上坐起,揉了揉眼睛,觉得浑身都不太得劲,“衣服还你。”
“你晚上说梦话,冷啊冷啊……冷的话,就继续穿着吧。”
“不冷,我活动一下筋骨,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