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霆烨抿了抿嘴,露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从那之后,我便只能常驻妙音观,给那帮小崽子当保姆。”
李樱桃轻声说:“不是挺好的么。”
平平淡淡,踏踏实实。
朱霆烨很无语地看着她:“我不是你。你可能乐在其中,我只觉得倍加煎熬。”
养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而养出感情后,则会将这种痛苦无限放大。
“有个叫息岚的小丫头,是水月临终前捡回来的,天生阴阳眼。她根骨不错,可惜心浮气躁,才十三四岁便情窦初开,和山下一个叫萧文远的小子私定了终身。”
萧文远?
李樱桃睫毛微蹙,手指不经意地一抖,将朱霆烨的声音实时传送进黑莲。
朱霆烨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实际上,他一想到那件事,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息岚是他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他当年甚至想把妙音观传给她……可偏偏那丫头是个愚蠢的恋爱脑,成天就憧憬着找个好男人嫁了,最大的心愿是当个贤妻良母……呸!简直枉费老天爷赐下的好根骨!
那胆大包天的小丫头跟姓萧的小子背着他把生米煮成熟肉,朱霆烨发现后,也不愿再做拆散鸳鸯的大棒,只好咬着牙出了五十块大洋,又陪嫁了一副老坟出土的纯金头面,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入萧家。
萧家虽然富庶,却也不是那等为富不仁之家,兼之夫妻恩爱,举家和睦,朱霆烨也就放下心来,回山上潜心修炼。
又是一年七月十四,朱霆烨刚刚恢复鬼王的九成功力,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他急匆匆赶往后山,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息岚。息岚浑身是血,怀里还抱着个刚出满月的婴孩,看到他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息岚死了?”李樱桃吃惊地瞪大眼睛。
朱霆烨嘿嘿一笑:“死了不是更好,搜活人的魂有限制,死人的可没有。”
李樱桃深以为然地点头,好奇地问:“你把她变成厉鬼了?”
朱霆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倒是想,那傻子不配合。说到底,人善被人欺,自己支棱不起来,也别老怨天怨地。”
李樱桃随意附和了一句,没再吱声。
朱霆烨见她没有反驳自己的话,顿时心情大好,接着说:“要说这事的起源,也是萧家自己作死,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
那年镇上闹了一阵瘟疫,萧文远倾尽家财救济灾民,虽说活人无数,也招来了一群红眼病患者,为自家埋下祸根。
在息岚的记忆中,萧家的善举引来了飞龙山土匪的觊觎。生死关头,她为护住全家老小,尽管怀有身孕,还是动用了那套刻着符箓的黄金头面,将前来劫掠的土匪扫地出门。
然而没过几天,关于息岚是狐妖的传闻便甚嚣尘上,那些曾经受过她恩惠的人反过来要将她绑上绞架,用火烧死。
“你知道那群人是什么德行。”朱霆烨冷笑,“一群忘恩负义的蝼蚁。”
“蝼蚁多了也会咬死象。” 李樱桃意味深长地说,“除非你是开水。”
朱霆烨愣了一下,嗤笑起来:“你说得对,可惜她太过软弱,做不成开水,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儿。行刑那天,那群土匪又来了,还同萧家内鬼里应外合,害死了萧文远。息岚被那群土匪掳走……其间遭遇可想而已。”
那土匪头子似乎对息岚情有独钟,偷偷给她下了情蛊。而息岚察觉到寨子里有活尸的气息,便先
假意屈从,然后趁那土匪头子放松之际,寻了个机会跳下后山悬崖,直奔妙音观而去。
“她临终前,求我照顾她那倒霉儿子。她说萧文远给那孩子取名为濯,取拔出罪恶之意。”说到这儿,朱霆烨特意停顿下来,看向李樱桃。
李樱桃揉了揉眉心,低声轻叹:“原来是这样……”
“萧濯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懂事,很会看人脸色。”朱霆烨莫名咳了几声,端起杯子抿了两口咖啡,“明明爹妈都死了,也没学那些崽子日夜啼哭,倒也省去我不少麻烦。本来息岚死都死了,我也懒得再管,偏偏那伙土匪不长眼,竟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李樱桃轻笑道:“那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自寻死路。”
朱霆烨没笑,反而阴下脸,皱眉道:“偷袭我的,是一群活尸。”
李樱桃一愣,想到一个可能,又觉得过于巧合:“是白夜来?”
朱霆烨无声地点点头。
李樱桃的脸色顿时五彩斑斓起来,惊诧地问:“怎么哪儿都有他?”
朱霆烨臭着脸,耸了耸肩:“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囤了多少地盘,为何走到哪儿都能遇上他。”
说到这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苦笑着道:“他好像对我有种莫名的执念,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我打不过他,只好带着萧濯东躲西藏,逃避追杀。”
李樱桃扯了扯嘴角,低声嘀咕道:“谁让你是他女神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