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还维持着原来语句的尾音,我震惊得无法表达剩下的话语。
——我怎么可能会想到,眼前出现了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阿一……?”不敢相信,一个月前出现又消失的表弟,竟然出现在这里!他是调职到这里了吗?还是升迁到总厅,跟着目暮警官他们过来的?“你怎么……”
他却是一脸平淡的神情,完全不像是那爽朗幼稚的大男孩。
“你好,鄙姓角川,是原隶属警视厅警察史编撰室,最近调职到地方警署的刑警。”
生疏的自我介绍,让我意识到,他也许只是很像阿一的人——对了,现在已过0点,我已经无法认清人了才对啊!我怎么会理所当然地把陌生人认错成自己认识的人呢!
……真是太丢人了。我低着头溜进了他为我打开的客房里,但即使过了0点,我也不至于迟钝到没有发现他跟着进来——甚至关上了房门。
还没来得及打开照明,“……警察史编撰室……?”这个奇怪的名字反倒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我第一次的时候就对你这么介绍过啦,小莓。”
心脏猛跳了一下。这少年气极重的说话方式,在一个月前可是对着我天天唠叨的……“阿一……阿一!”
我反复喊着他的名字,这种感觉好奇怪,在永远无法见到一个人的日子里,与另一个人重逢,我以前是怎么和他谈话的?我该对他用什么态度?无法想象,那竟然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
“我现在叫角川一啦。”
“为什么换了姓?”问出口我就想到二若家发生过中毒的事,他们一家三口出院后的事我就没听说了。“难道是……”
“你别多想,我爸妈还没过世呢。只是我知道了我是被二若家收养的孩子,他们同意我改回原来的姓氏而已。”
听起来,他自从从我眼前消失后,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呢。但是……光是见到他熟悉的脸(虽然0点后的黑暗里我不敢肯定是否熟悉),就抚慰了不少今晚的情绪。
好像有什么希望——三海在死前感受到的那种心情,是否就是如此?三海说的那些……线索啊,同伴啊……
“……阿一,你的姓氏,和角川有藻有什么关系吗?”
“角川有藻?”他念起来的方式听着干巴巴的,看来是没听过吧。“我知道的是……”
一声低调的咳嗽声,在室内响起。
我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像是我不会想到在这里遇见阿一一样,我更不会想到……这间房内竟然还有第三人——早在我们之前就进来了的人!
循着声音望去,鸡皮疙瘩发怵得越加明显。我好不容易恢复的体温,刹那间又跌回谷底。
我绝不会想到,反复播放的那“玻璃雨”的片段画面最后的恶魔身形,此刻与我同处一室。
黑夜化身的恶魔是如此巨大,瞬间吞噬了整间房间的温度,这与空调是否有好好工作并无关联。黑影移动到窗边,“刷”一声粗暴地拉开了窗帘,借由玻璃反射着室外的车灯流光,隐约可以看见他的侧脸。
“打扰到你们两位的重逢可真是抱歉。”恶魔男人的语调确实与黑夜同样阴郁。
但我不需要去分辨他的外貌或是声音——根本不需要动用我的另一侧脑,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既然提到了我,我姑且还是答应一声为好。”
角川有藻本人,在这间房内。
显然是为了让我看清,他举起手里的东西压在窗玻璃上:“那位女士的剧本,那可真是意外的伴手礼,我可得好好带走啊。”
现在不是哑然的时候!
“那是三海先生的东西!是二四音女士给她的!”我跑上前,想从他手里夺过,比我快一步的阿一的背影,却出现在我眼前,挡住了我。
“那和你没有关系!”阻止我的人,反而是阿一。
角川早就料到了他会制止我吧,没有转换站姿,而是怕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坦荡地简述了他的行为。
“是我交给那位女士的,由我来回收这是当然的吧?你一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难得今晚没有外人,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曾经也在医院工作过,有位女士知道我认识一位她想寻找的医生,委托我调查了与那位医生有关的事。我可没想到她会把这份报告转手给了别人——这就有违我的原则了。警方把手机、笔记本、平板电脑各种死者的遗物都取证收集了,却反而遗漏了这份另一位死者的遗赠……这个国家的警察还真不牢靠啊。你说对不对啊,另一位‘角川’?”
“我调查到你会来这家酒店做派遣工,便也跟着过来,没想到竟然完全没找到你……但你似乎没逃过监控啊。”
阿一的口中,是我完全料想不到的冷静话语。
“果然……是你在外面的电脑上黑进酒店的监控搞的鬼啊?那你的技术还不太行,被某位侦探一眼就看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