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升、”

他的目光虚望着前方遥远的一点,“他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各方面都非常优秀,本来可以有很好的前程,可惜,他缜密的思维没有放在正地方,自己留下终身遗憾,他的父母因为有这样的儿子在村里不敢出门,母亲一病不起。”

朱朝阳本想安安静静听他布道,结果严良提到张东升的父母,突然就很愤怒,什么叫正地方。谁规定的,什么叫对什么又叫错。

他低着头,严良看不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却能看见他紧握的拳头,关节都发了白,他轻叹道你和张东升一样聪明,性格也一样偏激,我很担心。

“您说,法律真的公平吗?”朱朝阳按捺不住终于开了口,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埋藏很久了,他想找到答案,可没人能给他答案,所有人都认为闭口不提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他也如此,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服气,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他们不能容忍自己是被迫屈服,而不是被说服。

“法律当然是公平的,但一切公平都只是相对公平,没有绝对公平。”严良斩钉截铁地回答。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如今的朱朝阳个子已经和严良一般高了,甚至还要更猛一点。

“我说都是一些活生生的东西,被无辜抛弃的女人和孩子,他们的眼泪和叹息,他们的失望和绝望,就像张东升,他如果能从现行的法律中找到一条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走上邪路,严教授,我大胆向您提出一个建议:与其抓住某体没有代表性的个体来研究家庭背景对心理健康的影响,不如完善现有的法律制度,让每一个人都能找到保护自己的办法,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他的语速很快,也很激动,以至于眼前一阵眩晕,他知道他不应该激动,应该表现得乖乖的像个好孩子,也让严良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也有个交代,可他还有一句话想问:

“当年那个高中生,和我有某种共同之处吗?”

他微笑着走出五楼会议室,作个小死又如何呢?只要我什么都不做,严良也无奈我何,不是吗,而且你还有一个好学生,叶军,他也很喜欢我呢。

晚上跑步的时候,他看见篮球架下坐着个熟悉的身影,见左右无人,趁着夜色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他找你干什么?”叶驰敏假装在认真地数星星,看也不看他一眼,自从老婆事件发生后她对他似乎更在意了,态度上也更矜持,不经常像以前那样开玩笑,眼神也是欲说还休,让他心里痒痒的。

“叙旧。”朱朝阳回答。

“不是说他是个大忙人吗,还有工夫找小孩叙旧。”

朱朝阳可不想利用宝贵时间谈论不相干的人,“我不是经常和大龙在一起玩。”

叶驰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半晌忸怩地说了句你该跟谁玩跟谁玩,我才不管呢。

“我没朋友,你也知道的。”朱朝阳从脚边摘下一根青草,在手指上绕来绕去。

叶驰敏当然知道,可她不想提起这个,可是,现在你不是有我了吗?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真是。

“我家小区住的都是有钱人,他们特信风水啊什么的,像我这样的人,父亲和......都死的不明不白,都恨不得躲着我走。”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从小到大习惯了,而且和那些有钱人相处也不是件轻松的事,他才懒得把精力放在那上面的,还不如在家里看书,可叶驰敏听了却受不了了,她知道这些风言风语,可总是自欺欺人地以为男孩子性格迟钝又宅,不在意这些,结果他都知道的......她顿时心疼地什么都忘了,趁着夜色一把拉住他的手,“咱们在不在乎那些人,以后考上大学,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好啊。”朱朝阳也握住了她的手。

夜幕下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那,你想考去哪里?”

“北京,你呢?”朱朝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啊?叶驰敏以为按照套路男孩应该先反问女孩想去哪里,她回答北京,然后他说那我也去,这就是个完美的对话,可现在他先说北京了,要是自己也说北京,岂不是要跟着他走?女孩子家的矜持怎么办?

可是他还眼巴巴等着自己回答......他的睫毛好长啊。

那就只能这样了,她垂下眼帘,“我,我也想去北京。”

“那我们一起去吧,说好了,一年之后,我们北京见。”朱朝阳把她的两只手合在手心用力握了握,叶驰敏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然后推说太晚了,挣开他跑回了宿舍。

所以,老婆的事......就这么定了吧。他望着女孩的背影,心里是说不出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