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阴沉冷傲。
沈孝天听错一般,看着她,目光由上而下最后停留在她胸前被风拂动的发辫上,脑海里蓦然闪现出曾经经历过的相似的一幕,那一天,也有一个女孩,绑着跟她一样的学生辫子,如她这般傲然,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不需要你沈家大少爷操心!”
然后,不等他回应,她便昂首转身离去。
他掐掉手上的烟头,低哼一声,最后那个女孩果然做了自己的决定,嫁作他人妇:“走吧!”
没有理会姚静茹的话,沈孝天径自转首下山。
焦树林里红泥遍地,雨水一冲,仿佛像血水一样冲到坡下。
此时,雨已停,只有少量径流往雨水冲击的“血槽”里积聚。
沈孝天与姚静茹在焦树林里走了一遭,却没有见到什么踪迹。
“焦树林这么大,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姚静茹眼看天色渐暗,心里愈发焦急。
沈孝天神色倒是淡定,抽出烟点燃,又吸了起来。姚静茹眉头一促,上前去冷不丁截住他手上的烟,“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我牵累了你!我现在除了焦树林没有任何线索,那位督军夫人怀了孕,万一……”
“你少多管闲事!”沈孝天听到姚静茹提到怀孕的江琳,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见姚静茹脸上怔怔,才软了语气,“你就是多管闲事,才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的!”
“什么叫我多管闲事?”姚静茹娓娓而谈,“习春是我家的丫鬟,自小便服侍我娘,她被人冤枉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我所做的是我应该做的!”
沈孝天哼声:“她只是你家的下人!”
“下人也是人,”姚静茹情绪激动了些,分辨道,“人人生而平等,不能因为习春是下人,就轻看她的性命和清誉!”
沈孝天嘴角扬起,“你那一套,在我这儿不管用,”他指了指前方窜动的林木,贴近姚静茹的耳畔,冷声道,“这里要靠枪说话!”
姚静茹家教保守,很少有人这么贴近她说话,此时沈孝天呼出的热气直扑在她耳畔,她刷的脸一下子通红,早已忘了自己坚持的那套新思想,下意识地推开沈孝天,闪到一边,脱口而出,“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
沈孝天被姚静茹推开,脑袋里一懵,见她面红耳赤,才知冒犯了佳人,尴尬地将手上的烟丢掉,咳了两声,突然脸色一变。
姚静茹似乎也觉察到了林子的动静。
沈孝天一边朝姚静茹使眼色,示意她躲起来,一边将手慢慢移到腰间的枪套里,神色警惕地感知着身后的动静变化。
他身后的方向,矮丛窜动的动静越来越大,突然十几个杀手从矮丛中抽身,一齐举枪朝沈孝天扫来,沈孝天就势移到旁边的一棵树后,躲开了第一轮扫射。
姚静茹一惊之下,正要起身,却看到沈孝□□自己做了一个“不要动”的手势。姚静茹肃穆地点点头,屏息听着周围的动静。
第一轮扫射完毕,那十几个杀手开始慢慢朝沈孝天躲藏的树后逼近。姚静茹感觉到脚步的渐渐逼近,脸色顿时惨白,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却不敢再动分毫。
沈孝天淡定地给枪填满子弹,贴着树凝听着杀手逼近的脚步,突然掠身而出,急速移出数步,每走一步便开一枪,每开一枪便有人倒下。
杀手惊慌之下,慌乱开枪,沈孝天的淡定,仿佛是对杀手的讽刺,姚静茹看得目瞪口呆。
高兴正开着车往焦树林里赶,一听到枪声,车子陡然刹住,正坐在后座闭目养神陆敬塘受惯性驱使,差点撞到前座。
“你干嘛?”陆敬塘撒气地朝高兴的额头上猛敲。
高兴一边躲闪,一边惨叫喊冤,“少爷没听到枪声吗?”
“枪声?”陆敬塘停下打他的动作,脸上不再嬉皮笑脸。
高兴得饶,忙点头,“是的,焦树林那个方向!”
陆敬塘一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摸了怀里的枪,匆忙下车,一边将高兴往外扯,一边大叫,“下来,下来……”
高兴无奈地被陆敬塘拖下车,却见陆敬塘自己坐上了驾驶室。
“哎……少爷,您这是干什么?”
“你回去……”陆敬塘难得严肃,“我自己去焦树林!”
“不行不行不行……”高兴一激动,连说好几声“不行”,但已经来不及了,陆敬塘一脚踏上油门,车子就已经在高兴的惊呼中绝“泥”而去。
“少爷,太危险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跟老爷太太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