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落水(1 / 2)

“小姐,你看这样可好?”清笳手巧,今日赴赏花宴便替灵若梳了个朝云尽香髻,发髻斜插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

小姐喜素,这般既不会显得太寡淡,端端一支步摇便压过满头珠翠的闺秀,显得芳华万千,气度非凡。

她抬眼看向镜中人,几日忧思消减许多,桃花眸本是潋滟多情却因常年不苟言笑,唇瓣稍薄多了几丝清冷。眼尾一枚红痣被落下的发梢所掩,藏匿了那几分不可言说的妩媚妖冶。

冰蓝色的曳地望仙裙让人远远地望着自惭形秽,不敢与之相较。

迈出了琼若院的大门,往西路铺就的鹅卵石路上行去。

许久未出院子,灵若深吸了口,只觉胸口中郁结仿若都少了几分。

几个丫鬟婆子远远看见灵若低头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礼毕后又急匆匆离开好似后头有什么东西追着咬。

云归耳力好,窸窸窣窣听见几人掐着耳朵议论,几句话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意思。

“丢死人了,大好婚事丢了现在还敢去赴前未婚夫和亲妹妹的赏花宴,要我啊,那可就没脸出门了。”

“就是就是,枉费我之前讨好她。早知二小姐有这般造化我就该一股脑往她那使劲。说不得现在也平步青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啦。”

“什么鸡犬,呸呸呸。反正现在这大小姐是不中用了。”

走的远了,那窃窃私语渐渐小了。

云归气愤,看向灵若喊了小姐,等她允诺便去收拾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奴。

灵若心中不起波澜,这是府内小小一角。

人之本性,笑你无,恨你有,如今自己跌落云端多的是人看笑话。

她拉住云归的手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无碍。

出了垂花门踩小几上了马车。

藏青色的帷帘放下,遮掩了她眸中深深的忧虑。

之前和大哥约定的日子已过,不知是对她心怀愧疚还是心内有鬼,衡阳侯还没扶正孟氏。但再过不了几日大军班师回朝,孟氏的亲兄弟孟子义就会受封赏。

就算为了柳依棠面子上好看,以衡阳侯的性子也会扶正孟氏。

何况她还想借孟家的势去加重齐珏夺嫡的筹码。

之前自己在府内生存依仗的执掌中馈之权出嫁前已被收回,只待时机一到就会到孟氏手里。

自己与她们对上毫无胜算。

端起茶盏酌了一口,满嘴的冰凉苦涩。

想起昔日那几载光阴恍如隔世,外祖尚未派往北疆,大舅没有战死,小舅是祖母老来得子长不了自己几岁。说是小舅却更胜似亲兄长。

每日胡闹,酒楼听小曲儿,郊外赛马打马吊也无人敢置喙。

“我镇国公府家的姑娘在意那些人作甚,人生得意须尽欢,灵若喜欢什么便做什么。”

如今,再也没有人这般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一路思绪百转,马车走的快已经到了城郊一处被世家圈起来的地,梨城。

梨城,其实就是个园子,赏花游湖附庸风雅之地。

云归扶着小姐下了马车,入了园子里。

一路上一位梳着双螺髻的小丫鬟目不斜视带着三人往里头去。

此地地势起伏,正中往上渐渐趋高。

隔着很远,便看见亭子里头主座上坐着的那明艳动人的女子,正是柳依棠。

随着三人渐渐走近,欢闹声有一瞬平息。

贵女们瞧着路边站着,主座上坐着的二人,眼里头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错嫁这种荒唐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并且成了。

换成是她们,不要命也得把幕后之人撕下一张皮来。

灵若容色仍是淡淡,姿态姣好行了一礼:“见过三皇子妃。”

柳依棠连忙从座位上起身下来扶起她亲亲热热道:“才几日不见,我们姐妹二人倒是生分了。”全然不见那日面上的狰狞。

若自己在意反倒落了下成,灵若颔首浅笑,声音若黄鹂般悦耳:“妹妹说笑了,如今身份有别,我自是要守礼。”

落座后众人赏花,灵若兴致缺缺跟上亦无事柳依棠的交好的几位贵女明里暗里的奚落。

她之所以应下这赏花宴可不是来受气也不是费尽心思来与她人针锋相对。

那日本该是她出嫁,属于她的一百八十台嫁妆也随着送嫁队伍入了三皇子府。

她是来拿回嫁妆的。

二人落于人后,四下无闲人。

假山下头,柳依棠也不佯装了,换上了高高在上的嘴脸讥讽道:“姐姐,如今的滋味可不好受吧。妹妹我可是理解你的苦衷,但殿下他很喜欢妹妹我呢。”

语罢,她扬起赭红烟纱散花裙包裹下的纤细手腕,上头血红成色极好的玉镯在日光下灼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