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罩着翠绿比甲的丫鬟弯着腰正拿着一点翠缠丝珠钗往绣椅上坐着那女子头上比着,唇边带着浅笑道:“小姐,你看这玲珑阁新送来钗子样式如何?奴婢看配着今日曲水织锦连烟锦裙正好呢。”
灵若端详着镜中人,香靥深深,眉心花钿压不住周身温婉,微微上挑的眼尾平添几分媚态。又娇又媚却不失世家贵女气蕴,满盛京再寻不出第二个来。
今日三皇子齐珏约她柳条湖畔踏青,嫁给三皇子是年幼时早就订下的,灵若与寻常女儿家一般自是想拾掇的更美些。
素手芊芊接过那点翠珠钗斜插入随云髻,朱唇微扬不露齿笑赞:“论眼光还是云归独妙,小姐我自是听你的安排。”
听着这打趣,云归白团子般软和的脸上不由自主扬起一抹笑。
后头传来脚步声又进来一丫鬟,穿着藕粉色比甲,同云归打扮差不多模样。来者正是清笳,同云归二人是灵若身旁一等大丫鬟。
“小姐,奴婢拿了些大厨房做的珍珠丸子,出门前垫垫肚子。”她将一素粉釉彩小碗从木托盘上取下,瓷白的勺子搅动,清香四溢。
本无甚事,但适才取这小食时恰好碰上二小姐屋里丫头,点名儿了要血燕。圣上年前所赐,拢共没有几两,小姐前些日子想要便说没有,许是用完了。
清笳不想多计较,这会儿又听得云归念叨小姐掏钱从玲珑阁打的钗子如何如何好看,低头见小姐吃丸子那清丽娴静的模样。
唇瓣张了张到底说出此话。
“好啊!她芙蕖院是金镀的不成,什么好的俏的都上赶着往那送去。前日分例春日四套衣裙,两套首饰,衣裙就不说些什么了。那首饰,拿了给扫洒的吴妈都嫌弃。”
“要不是小姐手里还掌着夫人的嫁妆铺子,干脆将我们满院子的人论斤卖了得了,堂堂衡阳侯府竟做出苛待嫡出,偏袒庶出的事来了。”
灵若拿着白瓷勺子的手顿住了,知道云归说的虽不好听,但这就是事实。
那珍珠丸子好似哽在心头。
父亲确实较之于自己,更喜欢依棠。见了她,不笑也带上笑颜;见了自己,二人总说不上几句话,气氛生硬难受的很。
清笳伸手扯了扯云归一手掐着腰的袖子,示意她莫要再说了。
小姐本就不喜,徒增烦恼。
灵若放下小碗搁置于桌上,目光沉静看着碗中汤水荡漾,“人往高处走,怪不得他们。”不说父亲了,就连哥哥都...
云归二人扶着她站了起来,由着她们缠紧腰间系带,又披上一件红色云锦外裳。
“不过,三小姐再怎么抢侯爷的宠爱也比不得小姐和三皇子订下婚事,日后便是皇子妃了。她近日啊,再闹着呢!”云归嘴碎却心善,瞧着灵若面上不显,但心头定是难过,故说了些子好话来。
想着能忘记掉刚刚的不愉。
穿上了外裳,灵若腾出手来轻掐云归圆润的面颊,打趣道:“瞧你这张小嘴,叽叽喳喳树上的雀儿也比不上你,好的坏的全由你说了。”
离了琼若院,穿过几个半圆拱门,迎面遇上个人。
水红衣裙徐娘半老之姿,抹的细腻的香粉行走间带了腻人的香味,孟氏往后小退半步行了个礼:“妾见过大小姐,大小姐这是要出去啊。”
明眼人都见着往垂花门去不是出去是干嘛,云归暗自撇了撇嘴。
这孟氏,没事找事烦人的很。
“姨娘请起,我是要出去。”灵若温婉的声音响起,一手虚托扶起孟氏。
“依棠这些日子受了老爷的罚,被禁足在屋内。若你得了空和老爷说道说道,你二人姐妹作伴一道出去也有个放心。”孟氏作势拿一方白帕抹了抹眼泪,娓娓道来。
灵若听后面色浮起浅笑,嘴角两侧弧度扬起一模一样,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香粉腻人,她不动声色后退接了话道:“姨娘说的是,我寻了空处定为妹妹求情。不过妹妹年纪还小,父亲这般行事也是为了她打算。”
“今日我还有约,便先失陪了,姨娘莫怪。”说完这句话,主仆三人便往抄手游廊上去。
徒留孟氏一人手捏紧那洁白如许,不沾染半分子泪水的帕子。
心头咒骂道:小蹄子,得意个什么劲!还没成为皇子妃就到处显摆,待我儿寻个身份更高的,叫的你好看。
走的远了,三人才掩鼻噗嗤一笑。
“瞧那孟姨娘还真是拼命,一大把年纪还熏这么多香,也不怕熏着自个!”清笳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地阔无人,灵若也由的她们去。
不过有一事她倒是不知,柳依棠因何被关了起来。
轿夫在内院停轿,丫鬟仆妇弯腰请大小姐上轿,藏蓝的帷帘下头缀着几串珠子。灵若端坐在里头,衣袖摆子向上缩了一小节露出白皙光秃的手腕子。
她还记得哥哥说过两日便用俸禄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