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上车,庆云,回府。”
容芊妤气呼呼地坐上了马车,看着今天的薛霁就奇怪,怎么穿跟个花孔雀似的。“你今日做什么穿这么好看,难得见你穿玄色衣衫,还绣的金边。”
“娘娘喜欢?”他满眼期待地问道。
她一撇嘴没看他,“不喜欢,丑死了。”
“当真?”
突然有些失落了。
“对,”她点了点头,抽了抽鼻子,“丑死了,根本不好看!”
薛霁看她更像是只炸了毛的小猫,似乎再多碰一下,就会跳起来挠人了。
可就偏想撩拨。
“娘娘怕不是被人辜负,心灰意冷了,可别伤及无辜啊。”
越是这样炸毛薛霁仿佛就越兴奋,看着她这样气鼓鼓的好笑极了。
刚才冻得痛哭流涕,转眼就活过来了。
看他这样花枝招展的就没按好心,往常容芊妤对他还算是以礼相待,今儿突然掐上了他的胳膊。
“你才不无辜,你个死太监,你不是人!”
说完这番话,忽然觉得自己是说错话了,可话已经说完了,再反悔也收不回去。
薛霁倒没生气,笑着揉了揉胳膊。
“臣今日看娘娘心情不好,不和娘娘计较。”
“随便。”她坐到窗边没理他。
薛霁总喜欢调侃她,见她生气嘟嘴,耍脾气的样子就心痒。
“娘娘的体质,也是遇人不淑啊,怎么总能遇到这样不堪托付之人?”
“庆云,停车!”容芊妤突然喊道。
“做什么?”
“我现在就回去,”说着就要往外走,“大不了就是人头落地罢了,让那温夏清陪我一起死。”
被薛霁一把按到了座位上。
“要死也得等明日回了宫再说,臣可跟此事无关,可不想被牵连。”
容芊妤看着她就怄气。
“庆云,开车。”
这一路有些长,天气又冷,又是子夜十分,马车颠簸,穿得又多,容芊妤又睡着了。
一个人坐在角落,缩着身子,抱着怀。
“怎么又睡着了。”
他上前轻拍问道:“娘娘?”
“别动,让我睡一会,”她呢喃着,“外面太冷了,他没来……”
“我来了啊。”薛霁柔声说道。
“到了,娘娘?”他又叫了几声。
她微微睁开眼,惺忪地看向薛霁。“我睡着了吗?”
“是。”
“对,对不起啊,”她急忙坐起来,“我不是有意的,这太冷了……冻得我……”
薛霁今日极尽温柔,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细腻了。“无碍,今日就委屈娘娘在鄙府歇一日吧。”
他扶着容芊妤下车,冷风的寒颤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高高的门梁,牌匾上赫然写着薛府两个大字,门前有一对箱形狮子图案的抱鼓石,正门上三间三架,是符合规整的,可这雕刻实在过于华丽。
显得总有些跟这两侧的房屋格格不入。
容芊妤今日确实心情不好,见什么都觉得碍眼。
不禁调侃道:“民脂民膏啊薛大人,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督主,这么个气派府邸,薛大人还这么自谦,真是难得。”
说着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庆云跟在两人身后,大气也不敢喘,偷偷问薛霁:“大人,娘娘今日怎么了?”
薛霁意犹未尽调笑道:“搅了她的南柯一梦,大抵吃了炮仗了吧。”
容芊妤老远就听见了,冲着二人吼道:“我吃了炸药!”
薛霁也顺势跟上,还不忘补刀一句,“看吧,娘娘吃炸药了,被你点着了。”
庆云也只是呆在原地,不知是不是闯祸了,今日怎能主子和娘娘都这么奇怪。
薛霁吩咐厨房给她煮一碗红枣桂圆姜茶,再来点南瓜红糖丸子。
“等一下,再去端一桶热汤来,娘娘在雪地里冻久了,泡泡脚去去寒气。”
“是。”庆云今日被使唤蒙了。
“不必的,我死不了。”容芊妤翻着白眼不愿配合。
今日别惹她,今日别惹她,今日别惹她。
薛霁在心中反复背着那篇《氓》。
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他反复在心中强调,她今日算是被人辜负了,此刻千万不能惹她。
一脸似乎是极怕老婆的样子,良久似乎才从这窒息的缝隙中,寻得一丝喘息。
“臣怕娘娘死了,臣可说不清。”
屋子里放了暖炉,凉意很快就退散了,刚刚在外冻僵的神智,也逐渐缓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