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
“你没事儿吧?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聂浚北见到小女孩后,眉毛先是一皱,随口答了句:“没事儿,不疼。”
“哦……”,黎今颖答,她思考了半秒钟后意识到更加不对劲儿,“等等,这么多血……”
这血量,看上去怪吓人的。
聂浚北从正门溜进来,关上门后拍了拍肩膀和头发上的小雪花,摇了摇头:“真没事儿,就皮外伤,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对了,屋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黎今颖回答:“婉笙阿姨生病了,已经睡了。”
今天是龙岗的初雪天,雪花夹在冷风中,吹得木门吱呀呀的响。
聂浚北听了她的答复后,并不准备第一时间处理自己身上的伤,而是先从二手木柜子底部翻到了一卷旧报纸。
他先是把报纸放在手上折了两下,确认了硬度后,把它们叠成长条,走到正门前,趴下去塞到门框右下角的空隙里。
果然,他一番操作后,木门与门框碰撞的声音不再吵闹,世界再次在一片白茫茫的色彩中安静下来。
黎今颖全程围观,心中无语。
小弟弟,你也是真的心大啊!你这受伤程度要是搁现代,恐怕家长是要把学校闹到热搜上面的。
“她睡了多久了?生的什么病?”,聂浚北堵完门后,回头看向站在原地发呆的小女孩。
黎今颖正准备回答,又听见聂浚北接着说道。
“额,我忘了你也生病了来着……今颖妹妹,你也先坐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黎今颖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聂浚北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哥们儿知道你脑子不好,你照顾好自己不给咱添乱就行了。
黎今颖心中再闷气,也只能先坐着。
胡婉笙是她目前在这个世界里最熟悉的人,尽管如此,黎今颖也不敢全盘托出,更何况眼前的人是她根本没见过几次的早逝男二号。
她不想过早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
聂浚北效率很高。
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已经熟练地从柜子里找到了一条白色毛巾,又掀开了墙角一块不起眼的脏布,露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箱子,他从中翻出了一个挂着小锁的铜盒。
黎今颖规规矩矩地坐在小矮凳上,偷偷瞄着聂浚北的一举一动。
她在看见脏布下的物件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段托管学习的时期里,胡婉笙从来没有掀开过这块布,她自己也以为只是堆积杂物的地方。
却没想到,这里是他们一家人的家当啊。
光是那个泛着淡淡金属光泽的雕花铜盒子,就彰显出这一家子曾经过着什么样的讲究生活,连装药的盒子都是古董货。
聂浚北似乎对这一套流程相当熟悉了。
他从中翻到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瓶,上面写的是外语,聂浚北并不清楚到底写的是什么,这是父亲去年托战友从上海带回来的新药。
他只知道,去年的冬季,胡婉笙病倒后,吃了几粒就渐渐退了烧,慢慢恢复了精神。
聂浚北拿出药瓶放在桌上,合上了木箱,又把那块脏兮兮的破布再次搭到上方。
屋内恢复原来的陋室装潢后,聂浚北转头交代黎今颖:“我去厨房烧点水。”
黎今颖正准备说,要不要我帮忙?
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没这小子高呢,还是老老实实在小矮凳上呆着吧,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于是,她只能点点头。
聂浚北确认她能听懂人话后,又交代道:“我出去后,你能不能像刚才我那样,用报纸把门缝塞一塞,我怕风声吵人。”
“好”,黎今颖愣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聂浚北这才终于放下心,拿着与他身高不成比例的铁水瓶就往外走。
黎今颖关上门后,按照小屁孩儿说的那样,把风声堵在外面。
搞定一切后,她这才有时间注意到桌上的塑料药瓶。
她轻轻拿起药瓶,转到有英文的那一面,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一瓶进口胶囊药:“aspirin……阿司匹林?”
眼下不过是六十年代末期,主角团一家子竟然就能够搞到鲜有供应的西药了?
黎今颖知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间。
她回忆起刚才她用手探到的温度,胡婉笙这次的病情不像是能用阿司匹林能解决的状况。
可是眼下,又有什么能救她?
黎今颖把药瓶放回桌上,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如今,她也只能祈祷能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