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aos。”

沈笑猛然回头，看见穿着西装的小婴儿慢慢踱到眼前。与十年前相比，这位家庭教师看上去依然幼小。

她想起对方面对自己父母时老成在在地翻译双方聊天内容的诡异场景，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你好，沈小姐。我是Reborn，阿纲的老师。”

沈笑的视线从他圆溜的眼睛转移到那只伸出的肉嘟嘟的手上。

婴儿会走路，是成年人的老师，还会多国语言……真的好奇怪啊。

之前因为和沢田一家子待在一起，身边还有父母在。尽管Reborn怎么看都不算正常，但她的注意力一直会被周围其他神奇的情况打断（比如蓝波聚宝盆一样能够不停掏出糖果的爆炸头、碧洋齐手上那盘菜居然真的会冒黑气！）。现在不一样，坐在她对面那位——虽然沈笑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里世界教父的种种黑历史，但她至少因为对方现在的表现而认为是个靠谱的成年人——靠谱成年人在看见家庭教师突然出现后，差点失声喊了出来。

“进展怎么样？”

依然是英语，沈笑默认英语就是在和自己对话。她紧张地看了眼沢田，有种课堂被老师点名抽问的奇妙错觉。

“我在问一些问题。”

Reborn又转头问沢田：“她现在知道多少？”

“还没有……总得给人家一点消化的时间吧。”

他们用的是日语，沈笑听不懂，自动屏蔽周围的声音进入放空状态。在Reborn看不见的角度，她敏捷地往嘴里塞了口满是白菜丝的蔬菜沙拉——烩饭和鸡翅放在了餐桌的正中央，她不方便偷偷去拿。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沢田的眼神不停地在她与Reborn的身上来回切换，但总体气氛良好。最后，谈话以沢田苦笑着叹气以及Reborn意味不明地看向沈笑结束。

“沈小姐。”Reborn再度勾起嘴角。

沢田试图阻止：“Reborn，你不要吓唬她！”

依然是听不懂的日语，但沈笑从两颗黑豆一样的瞳孔中看出点不怀好意的意味。

“并不是吓唬，只是必须告诉对方实情，既然连我们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不能随便承诺吧，”这次是英语，她听出来Reborn在回应沢田，却又故意要让自己听懂，“而且倒推时间的话，沈小姐现在应该和父母在阿纲家做客？”

沈笑知道这个婴儿心和煤炭一样黑，但不明白为什么会与自己有关。她莫名其妙地看见沢田一头撞在餐桌上，陶瓷餐盘和金属刀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刚刚在她心里建立的靠谱成年人形象碎成一地玻璃渣。

比起沢田温和委婉的方式，Reborn一向是直截了当的高效风格。她迅速从Reborn口中知道了更多的信息。除去十年后火箭炮未知的故障外，还有彭格列的情况和刺杀的原因。忽略一些未告知的事宜，Reborn所说与沈笑知道的基本一致，差异的地方都是漫画里没有设定的内容。

“所以按照辈分，阿纲应该喊你一声姑妈。”

“……啊？”明明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怎么得出沢田纲吉是自己的侄子这种结论的！……虽然好像是事实。

沈笑一脸懵逼地看向另一方当事人，对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崩溃表情。

“沈小……”

“要叫姑妈。”Reborn不紧不慢地打断沢田的话。

“Reborn！”年轻的教父习惯于不露声色地面对敌人抛来的各种问题，但依然没学会如何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己家庭教师的恶趣味。

这种年龄相仿却差辈份，或者更小的一方是长辈的情况，沈笑只听说亲戚多的家庭会出现，自己从来没见过。一想到对方会喊自己“姑妈”，她的十只脚趾瞬间全部抠进鞋垫里。

“要不直接叫我名字吧。”沈笑弱弱地举手，“也别这么生疏称呼我‘沈小姐’了，我同学和朋友都直接叫我‘沈笑’的。”

沢田愣了一下。

沈笑恍然想起日本和国内的称呼规则不太一样，连忙解释：“在中国，大家可以直接喊全名啦，也有省去姓氏的称谓方式，但我是单名会很奇怪。”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用日语该怎么念。她用叉子尖沾了点番茄酱在餐盘上写出拼音，又用中文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沈笑？”沢田鹦鹉学舌地重复。

发音有些奇怪，沈笑也懒得纠正，挠着脸皮连连点头，她只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沢田尴不尴尬不清楚，反正她自己挺尴尬的。

因此，她说话的声音又急又响，仿佛在刻意掩饰：“对对对，就是这么读。”

“好的，”沢田思索片刻，朝Reborn撇去，后者依然饶有兴趣地旁观，没有任何表示。他清咳一声，又问，“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或者有什么需要我提供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