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济在说话,他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醉眼朦胧的斥道,“放肆?怎么,他们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自己斗不过,就跑去为难一个孩子,宣王当时才八岁!他一个毛孩子能威胁到什么?自己无用就拿妇孺开刀,算什么东西!啧,太医,你捂我嘴干嘛?老子又没说错。”
道济拼命给他使眼色,轻声叫道:“将军,别再说了!”
可那声音已经再次响了起来:“凌正……你,你好大的胆子!”
凌正这时也觉察出了不对,他边转头四处看着,边奇怪地问道:“到底是谁在说话?”
结果一转眼就与宏正帝来了个对视。
沉默如水般在营帐中漫开,时间也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凌正愣愣地瞪着宏正皇帝,以为自己是喝懵了头,看花了眼,不然怎么下落不明的皇上会跑到北境军营里来?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再次朝床榻看去,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凌正沉默了半晌,转身三两步跑出帐外,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凌安禹!凌安若!你们两个孽障!你们到底把谁带了回来!”
凌正一天咆哮了两次,路过的将士皆侧目偷偷望了一眼,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他们的少爷小姐是又做了什么,能让将军生气?
周珩和凌安禹正和人聊得兴起,被人喊走时一点也没有大难临头的危机感,见到凌正还主动问了句:“爹,找我们什么事?”
“什么事?”凌正怒上心头,抬手就要去揪他们的耳朵,“你俩也好意思问!你们带了个什么人回来能不知道?居然还敢瞒我瞒这么久?今日要不是我无意撞见,你们打算何时才说?”
“爹,我和安若也是没办法啊。”凌安禹被揪得龇牙咧嘴,“人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撞见的,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丢在路边不管吧?”
“怎么办?”凌正气急,“你们就不知道报官啊?”
“爹,你讲点道理,这事是报官就能解决的么?”周珩溜得快,躲在凌安禹的背后有理有据的辩解道,“您想想,就朝中当时那个形势,我们要是把他直接给送回去,他还有命活?”
凌正噎了片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为什么不和我说?”
周珩理所当然地道:“和您说也没用啊,您又不是大夫,废这功夫干什么。”
凌正气得抬手想打他,巴掌刚举起就被凌安禹给一把握住了,“爹,安若是怕这事传开了会扰乱军心,耽误战事,所以才没说。”
“是啊,说了反而添乱,平白惹那麻烦干嘛。”周珩气死人不偿命,继续火上浇油,“反正您之前不知道的时候不也照样过的好好的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又没醒,又碍不着您什么。”
“谁说没醒!”凌正气得跳脚,“人已经醒了!”
“醒了?”
周珩和凌安禹面面相觑了片刻,皆抬脚跑进了营帐,一眼就看见床榻上的人真的醒了,此刻正费力的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
周珩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突然就安稳了不少,可看他皇兄那费力的样子,又忍不住嘴贱想刺他两句:“皇上,别废那劲了,您的腿已经摔断了,人还中着毒,还是躺回去歇着吧,别折腾两下把命又折腾没了。”
凌安禹被这大逆不道之言吓了一跳,他悄悄捅了周珩一胳膊,示意人已经醒了,不要再乱说话。
宏正帝闻言却没有再大动肝火,他似乎已经短时间内清楚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没有对周珩加以斥责,而是问道:“什么毒?”
周珩没有瞒着,直言相告:“息心草。”
宏正帝听完沉默了片刻,又忽的笑了起来,眼神里尽是疯癫,“果然是他,朕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手,当年朕怎么杀的他,他就怎么杀的朕,猎场行刺,息心草,哈哈哈哈,他还要干什么,他下一步是不是要夺了朕的江山才肯善罢甘休!”
周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儿子造的反,关他屁事啊?
“皇上,您想多了吧?大安如今危在旦夕,谁稀罕替您去当那个亡国之君啊?”
凌正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一时觉得他闺女比他还勇,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安若,圣上面前不得胡说!”
“你让她说!”宏正帝死死盯着周珩,寒声问道,“朕怎么就要成亡国之君了?”
周珩面不改色的直视回去,冰冷陈述道:“皇上,自您天山遇刺后,西越便伙同北狄同时进攻了我大安,他们一个在北连攻下北境七城,把我军逼至落雁关附近,一个在南连吞下虞琼全安四州,欲要围困京城,而您的两个好儿子,一个和洋人不清不楚,有里通外敌之嫌,已经被关进了宗人府等待发落,另一个贪生怕死,不仅答应了要赔偿西越两千万两白银,还要割让江南四州,您要是再不醒,整个大安都要被睿王殿下送没了。”
宏正帝听周珩说完这么一大串话,一口气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