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觑了一眼周瑾谦的脸色,推开腰间的剑刃,小心地问道:“王爷,属下去杀了他?”
周瑾谦没有说话,他粗喘着气,双眼通红地盯着霍华德离去的方向,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告诫自己不要冲动行事,可躁动的气息仍在体内横冲直撞,逼得他扣住茶盏的手腕都在止不住的轻颤。
姜怀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周瑾谦要发疯的前兆,他连忙伸手去按住周瑾谦的肩膀,可却被滚烫的茶水砸了一脸,腰间的剑刃也被抽了出来,在屋里胡乱的挥砍,砸出一片狼藉。
五日后,霍华德果然带着使者入京,并将那晚被撕毁的条约再次呈到文武百官面前。
上面不仅要求大安要割让虞琼二州,赔偿白银两千万两,还要求大安免除西越所有的关税,开放乌香贸易,并将落雁关以北的地区全都划给北狄所有。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几个暴脾气的武将当即挥着拳头上前,要把这些大放厥词的西越人给揍死,好悬被一群文臣抱胳膊抱腿的给拽住了。
霍华德无视朝堂上的乱局,目光直视向面色铁青的周瑾谦,恭敬地行了个礼,并再次给出了五日的期限。
五日后大安若是和谈,他们便在驿馆会见,若是不和,那就等来日西越围困京城的时候再谈。
待霍华德走后,满朝文武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主战派愤愤不平地叫骂凭什么要跟西越人和谈,大安又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就是和西越人鱼死网破也不能答应这丧权辱国的条约,否则日后下了黄泉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而主和派则劝那些武将们性子不要那么拗,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今日答应议和并不意味着要投降,而是要养精蓄锐,等大安能与西越抗衡时,再一举收回沦陷之地,否则等西越围困京城的时候,那就真是再无回手之力了。
可主战派的将士们才不听徐徐图之这种狗屁话,西越两个月来都无法攻破黎阳二州,哪来的自信叫嚣要围困京城,明明是这些大臣贪生怕死,想花钱买个平安罢了。
主和派的官员们也火了,怒斥这就是一群没有脑子的莽夫,黎阳二州没有攻破,那是西越人再留有余地,不然冯毅怎么没有带兵南下,收复虞琼二州?那分明就是打不过嘛。
两方互不相让,唾沫横飞,就差指着对方鼻子骂对方是国贼了。
而朝堂上的这把火也蔓延到了民间,这些百姓本就整日担惊受怕,一听到西越要围困京城的消息,求和的呼声逐渐高涨,更有甚者已经收拾行囊,打算连夜逃往西漠。
而文人学子则义愤填膺,连夜撰写文章抨击那些有求和之心的人,并将江南逃来的流民所描述的惨状大加描述,高呼大安若是答应了和谈,有何颜面面对那些死去的万民?他们甚至给主和派的官员都打上了判贼的称号,砸烂了他们的轿撵,围堵了他们的府邸,而后又将目光调转向新上任的储君身上,他们迫切的希望这个聪慧睿智的君王能给他们一个强硬的表态。
然而周瑾谦却根本没得选,早在他和霍华德密谋天山行刺的时候,他就已经丧失了主导权。
在斗争最激烈的这几天,他甚至都不敢出宫回府,也不敢面对大臣们争得面红耳赤的场景。他何尝不想硬气地大喊一声“打,打得那些西越人亲娘都不认识!”,但他更害怕霍华德真的会把他干得那些坏事抖落得一干二净,怕被永远钉死在耻辱柱上,成了世世代代都被人唾骂的樊哙。
软弱总比判敌要好听得多。
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周瑾谦就是再不想面对,也不得不做出决定,所幸朝堂上的武将大都去了战场,留下的人数不敌那些主和的文臣,他就算决定议和,也能称的上是众望所归,同时为了安抚阁老和学生的怒火,他让那些议和官员与西越人展开谈判,尽量缩减条款,减少损失。
而当大安开始与西越展开第一轮谈判时,议和的消息也传到了凌安若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