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地在那歪曲苍松下修炼。
冬日雪下,大师兄眉目专注,一袭白衣,剑若游龙,袖舞生风。他的身后还是那棵青苍老松。一人一剑一树,青石乌瓦就那么凑成了一幅画,一幅印刻在了众多女剑修心中的画。
大多数青春少女都会心怀春意,秋清漓也不例外。
原本她没觉得接替大姐嫁给大师兄有什么不好。
后来,她开始怨恨所谓的仙门之规……
剑修修无情道,出剑要准要快便要抛除一切杂念,世俗的喜怒哀乐都不应出现在一名剑修的身上。
掌门之女,更要按照仙门要求将自己本性全然束缚,变成一名合格的女剑修,要面若冰霜,要不苟言笑,要优雅从容……
渐渐,秋清漓发现她再也不似从前的自己。
她从一个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女子,变成了层层框架中,被规矩、被传承束缚的金丝雀。
在宗门所有人眼里,她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无数的因埋在先前,大婚便是一切悲剧显露之始,其后苦果结成,害得人怨气难消,苦恨情长。
大婚当日,红色纱绸挂满了整个清虚天,当晚一向理智的大师兄喝得烂醉,掀开盖头喊出了两个字:清月——
那是大姐的名。
谢听寒喊着她“清月”,用最含情的目光,最温柔的笑颜,念出了婚词。
新婚当晚秋清漓终于发觉,百年来,原来大师兄眼里,她只是与秋清月有着相似容貌的影子。
她不知怎地竟委屈落泪。
谢听寒回过神,冷漠说了声抱歉,此后再未踏足过二人婚房。
其后,掌门父亲头七未过,谢听寒的肩膀便成了小师妹的依靠,小师妹哭得梨花带雨,不爱与他人接触的谢听寒少见没有抬手推人。
剑修最忌乱心动神,秋清漓本就心碎伤神道心不稳,见此情此景内心一时气血翻腾,口吐鲜血病了下去。
纵使秋清漓安慰自己,掌门辞世门下弟子伤心,谢听寒作为前辈给予安慰,道理上说得通,但妒忌之火还是由心底燃起,将理智烧了个彻底。
小师妹生得美还心善,天资又高,没有那个男剑修不心动,就连秋清漓也对小师妹颇有好感。
当然,那是之前,是小师妹用尽心思接近谢听寒,以照顾为由在她饭菜中下毒,害她精神错乱筋骨疲软修为尽失之前。
下毒此种龌龊之事,自古为仙门不容。
发现端倪,秋清漓当即叫来一众长老门人主持正道,却被季浅浅反咬一口。
季浅浅所下之毒乃魔修特制,而秋清漓被魔修绑架作为筹码一事被说成是与魔修接触。
毕竟魔修向来手段残忍,无人能安然走出魔修监牢,而秋清漓被俘后却安然无恙。
李可川当然知道,那不过是男二魔尊为了与女主见面刻意为之,自然不会伤及所爱分毫。
自幼被精心教导,远离谋略与世俗险恶的秋清漓自然料不到季浅浅竟心思肮脏到如此地步。
下毒事大,必遭仙门除名,修真界不齿,与魔修勾结后果更甚。
两大罪名齐加足够秋清漓被立即处死。
十年寒峰自省的处罚还是算得谢听寒念及几分私情。
只是修为尽失,病重身弱,十年寒峰自省对秋清漓来说无异于诛杀。
之前,她是全宗门最受宠溺,最自由洒脱的剑修。
后来,她是全宗门唯一的权力传承工具,是一众长老努力培养的第二个秋清月,是清虚天的天之骄女。
最后,她成了整个宗门冷眼相看的罪人。
秋清漓在峰顶寒屋日复一日望向那远处灯火通明清虚天,内心之悲愤绝望日渐深沉……
李可川的任务是改写虐文结局。
白月光替身要想摆脱虐文命运,最直接选择便是撕扯下替身人设,不再甘愿成为他人眼中的替身。
“仲须长老。”一声清冽嗓音响起。
李可川一惊。
只见谢听寒飞身下来立在她同长老之间,于激荡剑气之间白衣飘舞,像是一朵迎风绽放的狂花。
他就那么挡在了自己身前,以肉身硬抗元婴中期的恐怖威压……
有那么一瞬间,李可川仿佛以秋清漓的视角,看见了昔日里师兄仅对她一人显露的温柔。
师兄伸手拂去她发间落叶,指尖无意蹭过耳鬓,惹得她面色发红。
那双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冬日里总是过分冰凉,握剑时决绝而有力,牵起她双手的那一刻却温柔得不像话。
但李可川记得文中情节,作为读者,她知道谢听寒的为人,今日之举只不过是惺惺作态!虚伪至极!好似演上这么一遭他便是个无辜白莲,出淤泥而不染,今日种种皆成了他人的过错。
“我尊重清漓的选择。”谢听寒出口,“确是我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