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时刻。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先生,我写得怎么样?”许滢的话,让孙伯灵回过神来。
孙伯灵拿过竹简看了看:“嗯,挺好的,看来过了这么些天,你的字也没生疏。不过,这里这样写会更好一点,还有这里…这里…”
许滢点着头,认真地记下孙伯灵给她指正的错误,又取来一根竹简:“那这几个字我再重写一遍。”
“这次都写得很好。”孙伯灵凑过去看了看,赞许地说。
“太好了。”许滢一边收拾着写字的用具,一边高兴地说,“又能让先生教我写字了,真好。先生,你以后还像从前一样,每天教我写字吧!”
“好啊!不过等过几天我开始给庞元帅写孙子兵法了,就没有这么多时间了,但是你自己也别荒废了,每天记着写字,我抽出时间给你看看。”
“先生,你和庞元帅曾经是同窗吗?”
孙伯灵点点头:“嗯,而且是很好的兄弟。当时就是他向大王引荐,我才来了魏国。”
“那你们是在鬼谷的时候认识的吗?”
“是,我和他差不多同时到的鬼谷,年龄相仿,彼此志趣又相投,自然关系最亲近。那时候,我们吃住都在一起,一有空闲就一起下棋,演练战阵,我还带他去河里摸鱼,偷偷地去,不然鬼谷先生知道了要责怪我们贪玩的。”孙伯灵的眼中浮起了久违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在鬼谷求学的时候。
许滢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先生那时没发觉庞元帅性格有些自负吗?我有次听人说过,庞元帅好胜心强,最见不得别人比他好,事事处处都要压过别人…先生,你别生气,我也只是听说…”
孙伯灵笑了:“无妨,别说是我,就是庞元帅自己听到这话也不会生气。他本来就是这么个性子,我还记得当年在鬼谷,每次下棋,他要是输了,都能气得大半天不理我,后来我也就每次都让他赢了,省得他生气。不过他身为一个兵家,好胜心强又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他的才智和胆识都是一流的,也有自负的资格。”说着又有些黯然,“当年在鬼谷,他和我的成绩不相上下,但不知为何,鬼谷先生却只把孙子兵法传给了我一人。我原本还想来魏国建功立业,可是如今,我的腿…真是可惜了孙子兵法。”
见他又难过了起来,许滢赶忙安慰他说:“先生别灰心,你那么有才华,又有孙子兵法,等你身体好了,一定还能用你的智慧,出谋划策,在战场上战胜敌人的。”
孙伯灵摇了摇头:“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怎么可能再上沙场呢…一个兵家,不能驰骋疆场,就是个废人…好在,我还能把孙子兵法传给庞元帅,也不至于太辜负了。”
许滢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后,只说:“先生坐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快躺下吧,我也该给你擦药了。”
夜晚,元帅府中。
“庞元帅,都这么晚了,早点歇息吧。”潘甲一边说一边给庞涓倒了些热水。
庞涓放下手中的兵书,叹了口气,“最近秦国屡屡进犯魏国,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我是丝毫不敢放松啊。”
“秦国苦寒,不管是国力还是兵力都不能跟魏国相抗衡,元帅不必如此紧张。”
“话不能这么说,秦国虽然贫穷,但虎狼之邦,士兵们各个视死如归,这些年秦魏两国战事不断,魏国虽未战败,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若秦国真与魏国拼死决战,恐怕是难免一场恶仗啊。”
“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元帅昨天说齐国最近要派使者来魏国商谈结盟之事,齐国国力强盛,若齐魏两国结盟,就能更好地抵御秦国了。”
庞涓摇头道:“秦国不可靠,齐国更不可靠,这些年齐国对魏国觊觎已久,不过是战胜不了魏国,才来与魏国结盟。再说齐国军队一向怯懦,就算真与魏国结盟了,也没什么用。”
“元帅说的是。不过,齐国使者来,元帅是否该对孙伯灵严加看管,以防他趁机逃回齐国?或者,在齐国使者来之前…”潘甲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庞涓冷笑了一声:“他一个废人,就算齐使来了又能怎么样?随他去好了。”
“话虽如此,可是元帅为何不把孙伯灵的那封回信给烧掉呢?万一让他看到了…”
庞涓不以为然地说:“他现在连睡榻都下不来,怎么可能看到?若我烧掉那封信,反而欲盖弥彰了。再说,就算他看到又能怎样?他若闹起来,我正好借机除掉他,反正他这副样子,也没人会收留他了,除了听我的,他只有死路一条。”他看着潘甲,笑了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只要你忠心于我,此事便绝不会牵连到你的。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去书房把我昨天看的那册兵书拿来,我有点东西要查。”
潘甲点头称是,走了出去。
夜已深,元帅府中一片寂静。潘甲走进黑暗的书房,取了兵书,四下看看没人,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一边的橱柜旁,向着最上面的一层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