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此行是替家父办事。”
“你们李家的消息果真灵通。”官老爷压根不理会那方令牌,瞧了眼两方严阵以待的兵将,冷哼一声。
“收兵回府!”
“恭送卫大人——”
人乌泱泱走了,她尚未从惊吓中回神,抬眼却见少年踱步朝她走来。
四目相对,他别开视线,对旁边人道:“把她带走。”
她甚至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官兵下手不算轻,她被扔进牢里,蛮力下,头重重撞到石砖上,五脏六腑没一处不疼的。
她望着地面上的血花,恍惚许久,慢慢爬起来,连身上的茅草尘埃都懒得掸去,呆呆地缩在墙角,望着牢门出神。
“嘿,小娘子!”
对面的老囚犯唤她。
她慌忙拭泪,看向对方:“作甚?”
“我瞧你甚是眼熟,不知你因何罪受这牢狱之苦?”老人讪笑,满口残缺的黄牙晃得她眼疼。
“我也不知……”脑中拼凑着刚才的点点滴滴,越思虑越头疼,讲了一半,她便不再言语了。
老者却道:“外面的事我已经许多年未听说哩,不过刚才挟你来的是邶封李氏的人,恐怕你难逃一劫了。”
她顿然心慌,忙道:“为什么?”
“李氏可是邶封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祖上三代都是侍奉皇家的名臣虎将,能让他们出手,那必定是皇帝的口谕——”
“好你个张三,又在招摇撞骗!”
二人双双朝声源处望去,看清来人,老头立刻噤声,灰溜溜滚到角落数草根了。
铁棍敲牢门敲得震天响,她望着那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更觉手脚冰凉,就连呼吸也成了一种奢望。
“公子,对她……也要用刑吗?”
少年居高临下,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像看一件冷冰冰的玉器。
“你们都退下。”半晌,少年开了口。
牢狱湿冷,她穿得单薄,此刻手脚早已麻木。
“你骗我。”她道。
他不言,解开披风,披在她身上。
“外面风头大,今日你且委屈一晚,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眼前突然一黑,意识坠入了深渊。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顶着包庇罪犯的名声回家的,也不知道为何会在出城的马车中醒来,更不知道为什么阿娘抱着她哭到几乎昏厥。
亦或者,是她忘记了。
后来的几年,她常做一个梦。
梦中那人于月色中为她披上暖绒,抱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繁华大道,走到了风雪尽头。
他说:“我送你到这里了。”
萍水相逢,少年说要带她回家,于是他们痴缠了半生。
“卫相,您又分神了。”
一声调侃闯入梦境,卫芸缓缓睁开了眼。
朱瑛一手持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望向窗外,不知何时,月上柳梢头。
“我又睡着了?”卫芸揉着眉心,叹息道,“果真是上了年纪,总是梦到故人。”
朱瑛顿笔,抬眸望向她,温声道:“卫相所梦故人,许是故人亦有所感念。”
窗外竹影摇曳,清风入堂,梦便散了满室。
“能和故人于梦中重逢,余生倒也不算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