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痒痒。
“他早就走了。”卫芸道,“你不用老惦念他,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准哪天他就被你盼回来了。”
洪宁不轻不重地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有了情夫忘了哥是吧?”
情夫?
算了,越抹越黑,他开心就好。
卫芸一抹嘴,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下山办事。”洪宁睨她,“我可不像某些闲人。”
“兄长您能者多劳。”对于洪宁的阴阳,卫芸充耳未闻,笑呵呵地说,“不像老牛,只会耕他的一亩三分地。”
“……”
洪宁有点不太想要这个妹妹了。
酒足饭饱,洪宁看着哼着小曲,一杯接一杯喝酒的卫芸,有意没拦着,稍待片刻,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山上?”
果然耐不住性子了。
卫芸转着酒盏,朝着洪宁傻笑:“什么回山?我是猴子吗?”
“……你醉了。”
“嗯。”卫芸咂舌,回味唇齿间的酒香,“我从未清醒过。”
印象里,卫芸的酒量一直都很差,所以洪宁很少许她饮酒。
洪宁看着目光迷离的卫芸,突然发觉自己格外疲惫。
“阿芸,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卫芸失笑:“留在你身边做什么?当个醉生梦死的活死人吗?”
“如果说是我害死了舅母,你能不能不再去邶封?”洪宁道,“看你去送死,比杀了我还痛苦。”
卫芸垂着眸,把玩着小巧的酒杯,一言不发。
随着壶中酒尽,她逐渐倚倒在桌上。
“阿芸?”
洪宁见她毫无反应,呼出一口郁气,呼唤小二结了账,背起了卫芸,稳步往繁华尽头走去。
“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耳畔的轻语拨乱心弦,洪宁一时分不清,这是她转瞬即逝的呓语,还是他自我幻想的错觉。
—
李贤昀抵达万里之外的凉城时,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他没有像从前一般急着走马上任,而是勒马转道,踏上了另一条小路。
弯弯绕绕,拐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外。
木门紧闭,门锁已经载满了时间的灰尘。
李贤昀盯了片刻,一推门,伴随木门吱呀吱呀的声响,门锁应声落地,砸入柔软的沙土里。
拾起门锁,李贤昀意外发现门锁是坏的,照上面的痕迹来看,俨然被人暴力破坏过。
李贤昀把马栓在门口的木桩上,掸去身上的风尘,自行进了门。
明明半年多前还踏入过这里,可似乎多年未曾有人住过。草屋里阴霾四合,几线稀疏的阳光勉强挤入屋内,却回不到曾经的温度了。
满地的烂木碎瓷,无声诉说着主人的难堪遭遇。
她真的是自愿回去的吗?
李贤昀拾起地上破碎的铜镜,锋利的边缘处,似乎还有一抹干涸的暗红。
初嫁来时,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疤,这血,应该是别人的。
想到这里,李贤昀忽得松了口气。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在木枕下寻到了一打厚重的信纸。
信纸已有些发黄,泛着腐朽的气息。
李贤昀一张张将其拾起,仔细地阅读着。
虽说是信纸,但看其内容,多是些随笔,只有寥寥几张是写给不同人的信。
写给洪宁的信中,卫芸写下了曾经兄妹二人的往昔,提到了想去邶封读书的愿望,提到了……她故去的母亲。
“……母亲授芸性命,兄长养芸成人,师长受芸诗书,芸得以至今日。芸才疏学浅,无能报尔。功名利禄,不堪其俗;反哺相待,难养其身。然师母知芸忧,告之幼时往昔,拨云见日,仍有浓雾蔽目,不见青天朗朗……芸不愿委身求全,欲往邶封,需经雍州,若有幸得以相会,望兄长与小妹一聚,共叙过往。”
注意到最后的日期,李贤昀眉头紧蹙。
若这是卫芸寄给洪宁的信,按道理这信应该在雍州,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莫非这信并未送出去?
可据卫芸所说,在被卫氏掳走之前,的的确确去过雍州,见过了洪宁。
她逃出雍州,直去邶封罢了,为何还要再回凉城,被卫氏“接”回邶封呢?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李贤昀揉了揉眉心,总觉得怪异,但一时半刻又说不上来,只能继续翻阅信件,艰难拼凑卫芸的过往。
第二封信,是写给老师的。
愧疚的是,李贤昀对她的老师并无印象。
“师从玉氏数年,玉氏端庄,素日少语,遇人则亲之。玉氏善诗书,著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