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摸索着前进,看见远处有灯火,向前走去。
前面有个老太太坐在大石头上,花翎站住,拉着林茂城的手转过头就走,林茂城被拉了个踉跄:“喂———”
花翎体谅的冲他笑了笑:“我和老太太命里相克。”
坐在石头上的老太太发言了:“小女子何必如此断定你我命里相克。”
花翎顺风顺水的回道:“不是和你,我和所有老太太都相克。”
老太太:“小女子说笑了,那若是这样,以后自己老了,难不成自己和自己相克?”
花翎冲她笑了笑:“那倒不会,倘若我能活到老时再说吧!”
老太太仍然保持微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巧吗?老夫就是一个对算命,八卦之事精通之人。”
“哦?”
老太太:“实不相瞒,敢问天下何人能同我的奇门遁甲之术相比?唯有诸葛孔明而已可先者已逝,唯我足矣。”
花翎扭过头,老太太看不清她的表情:“多谢您,不必了。”
“慢着,”老太太拄起拐杖起身:“我说要让你走了吗?”
花翎也收去了伪装的一面,说道:“老东西,你难道是要拦我?”
老太太:“哪里话,可小女子若是这般无礼恐是难成大事。”
“我需要成大事吗?”花翎阴沉沉的,“是不是几年没出过村子都不知道现世是什么样了?老不死,你早日安息找阎王爷成个亲不好吗?老在我们这小年轻这里凑什么热闹?”
“休得无礼!你父母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花翎笑了笑:“我父母早就不要我了,哪来的教导?可是啊,你这般在乎礼仪,是因为生平受过太多不公?老东西就该走老东西的路,早日归西见你的老朋友去,在这装什么嫩?”
老太太听到‘生平受到太多不公’这句话如同被闪电雷霆击中了,“你又知道些什么?我像你这般年纪时你妈还没出生呢,你姥姥姑且是个淌着大鼻涕玩毛毛草的无名小卒,你又何来如此自信?”
“你说得对,所以我说你老,就该归西。毕竟,连那个『淌着大鼻涕玩毛毛草的无名小卒』的人都归西了,你怎么还不死?还想当执棋之人吗?别自作聪明了老不死,或者该叫你,周炀?”
“什么?”林茂城失声道,他只觉得花翎见到老太太就古怪,当做是“命命相克”罢了,谁知,花翎竟是从开头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哪有什么所谓的“命命相克”?
『两年前』
正上着大一的花翎接到电话,得知姥姥不行了,紧忙跑去医院。
她从小不知姥姥为何不在北滇,而在南湘生活。
她火急火燎的跑进病房看见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姥姥。生活了大半辈子,临终时竟无子女照顾,还是找到了她!
凌源没有来,那之后一个月花翎都把凌源拉回白名单,可她一直没有打来电话,一直也没有慰问已故的姥姥。
姥姥看见花翎进到病房,像花翎伸出手,触不可及。“阿翎……”花翎跑过去,捂住了姥姥的手:“姥,我来了。”
林茂城叫她“阿翎”的时候她顿住了,家里除了姥姥没人这样叫她,他们通常是直呼其名,就像……也只有姥姥待她好一般。
有记忆起,花翎身边就没有几个人。她出生时,小姑花梁静便扬长而去,没有半点消息,爷爷奶奶在花禄锦成亲没几年就相继而去,身边便只有姥爷凌云峰和姥姥叶青缇。他们待花翎极好。
凌云峰去的时候紧握着叶青缇的手:“如果有下辈子,还是会选你,老婆子,我就……先走一步,青缇,你要……好好的……。”
叶青缇痛哭,眼泪仿佛是决堤了一般:“老爷子!云峰,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花翎跑到后院,蹲在墙角偷偷哭了起来,那是自打花禄锦和凌源离婚后,第一次哭。
花翎总有半夜三更起床如厕的习惯,那晚,她发现身边没人,她静悄悄的走出去,看见叶青缇坐在地上喝酒,念念有词道:“云峰,待山花烂漫时,我再去找你,现在不行,阿翎太小。黄泉路上,你就先等等我吧,”有自嘲道:“也是,这辈子,一直都是你等我。下辈子吧,下辈子我等你。”
而如今,花翎看见叶青缇在这张病床上奄奄一息,她忽的想到。这天是六年前凌云峰头七的日子。
“是故意的吗?”花翎默默想着。
“阿翎,姥姥不行啦,要去见你姥爷去啦!六年了……太难熬了,我想他呀……”
“你妈不是个东西,可她也……很可怜,你们就这样吧,阿翎,照顾好自己嗷,姥姥……不能再陪你了。”
花翎的眼泪忽的流下来:“姥,你不能死,你死了阿翎就没有亲人了,就没人爱我了,就没人再带我好了。”
叶青缇笑笑:“那阿翎会想姥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