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目光锁定在了身下垫着的那厚厚一层柔软的蛛丝上,拎起来撕下了一截。
她举举那条蛛丝“毛巾”,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问:“可以吗?”
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回答:“当、当然!没问题的!我能够控制蛛丝从对元素绝缘转变为主动吸附元素,让它变得能够吸水……芙洛是在关心我吗……”他看上去很高兴。
不过他没想到他还能更高兴。
芙洛拉:“我是说,我可以帮你擦吗?”
叶汐尔:“!?”
蛛化精灵几乎是受宠若惊地屈肢卧在了地上,神色恍惚地感受着她隔着蛛丝抚过他发顶眉梢的温暖十指。
绯色像是从他鲜红的眼眸溢出似的,染红了他的眼尾和尖尖的耳尖。
站在他侧后方的芙洛拉倒是没注意到他跌宕起伏的心情,她的一大半注意力都被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在他耳边晃动的绯色耳坠所吸引,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打量着。
这确实是她当年送给一点火元素亲和力都没有的叶汐尔用来防护火系魔法的自制火魔晶耳坠吧……应该早就失去效用了才对啊……怎么隔了快两百年了还完好无损,甚至还能保持这么鲜艳的色彩?真奇怪,他总不能是去胁迫火魔法师给它重新注入魔力过吧?
她将蛛丝围上他的脖颈,覆在他半湿的背脊上,松开了手:“擦好啦。”嗯,像个毛绒绒的围脖,从蜘蛛变成扑棱蛾子了呢,可爱。
“谢谢……”蛛化精灵小声嗫嚅,几秒后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匆忙扭过人型的上半身,手忙脚乱地用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拢起蛛背上的鲜花们,“啊、这些、是送给芙洛你的!”
芙洛拉:你还记得这茬啊。
他拿起身后那些精挑细选的花朵,轻轻束成一束。尖锐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花瓣,他用那双生长着骨刺、纤长得近乎古怪的双手,捧起这些柔弱而美丽的花儿。
“对不起…我现在只能送给你这些……”脆弱娇嫩的花朵与那双捧着它们的诡异扭曲的节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我的巢、家中生长着一朵流光花,那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他期期艾艾地问着。
被人为污染改造成蛛化精灵后,遍布污浊气息的他无法再靠近流光花……虽然总是将巢穴安置在偶遇到的流光花旁,编织细密的蛛网隔绝元素,并通过操纵蛛丝傀儡的方式精心照料它、竭力延长它的寿命……但仍不时会因蛛丝不慎泄漏的细微魔力导致流光花的凋谢。
这些年他总是徘徊着追寻流光花的踪迹,一朵又一朵地寻找。
他庆幸他与她重逢于他寻到的流光花仍盛开之时,这或许是神明给予他仅有的怜悯了。
芙洛拉迎着他专注而期盼的目光,一时无言,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接过了他的献花:“好啊。”
除了能好好活在高等魔物巢穴的流光花之外,她也有些好奇,为什么本应作为精灵死去的叶汐尔会堕化为黑暗精灵,还是从未出现过的半蛛半人型的形态……明明当初在战场上被魔王级魔物强制同化后遭到转化的精灵们都只是变成了普通的人型黑暗精灵,和当精灵时除了配色外没什么两样。
何况看叶汐尔总是不自觉地透露出对如今模样的嫌恶,应当也不是自愿选择变成这副样子的……也不确定直接开口问他会不会刺激到如今精神明显不太稳定的他。
就先再多观察些时间吧,说不定能找到原因……若真是人为……
恐怕多半会有点她这个神明的责任。
芙洛拉注视着仅仅因为她的两个字就欣喜若狂的蛛化精灵,不由有些心软。
唉,只是花些时间陪陪他也没什么,反正去哪对她来说都是旅游啦,何况亚诺解毒后多少也需要休养几日。
——嗯,那么就先不跑路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
***
亚诺在天界的治愈之厅醒来。
望着眼前落下澄净日光的琉璃穹顶,他一时有些怔愣。
“啊,你醒了。”守护天使维持着手上的净化魔法,只安抚道,“先不要动,仍有余毒需要消除,你现在应该休息。”
—— 毒……?
亚诺:“……!”
记忆最后的片段蓦然进入脑海,他急切地试图起身,却只挪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只得急道:“前辈……!你有看到与我同行的妖精小姐吗?”
“妖精?”守护天使愣了愣,“你还有其他同伴吗?抱歉,我赶到时只看到了身中剧毒昏迷不醒的你,周围并未感知到其他活物的气息,你的症状也不能再拖了,所以先行将你带了回来请长官治疗……”其实他找到他的时候应该都过去一天了,现场又残留着强大的高级魔物的气息……他估计那位不见踪影的妖精小姐应该早就遭遇不测了。
但见病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