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塞勒么。”是阿拉伯语“再见”的意思。他弯下腰手撑住膝盖,也朝她挥手:“玛塞勒么。”他鹦鹉学舌,回了一句。
小阿丽亚奔回了母亲怀里,妇女将她抱起,训了几句,一边往回走。
樊施施连忙追上去,用生硬的阿拉伯语打着招呼:“莫勒哈文。”妇女抱着孩子,奇怪地看着她,神情很温和。
这是樊施施在巴格达接触到的第一个年轻女性,在这个社会生活几乎只为男人设计的国度里,女性的公共空间被挤占得可怜,她难得碰上一个,想同她了解了解她们的生活。
樊施施同她比划了半天,她仍是皱着眉,困惑着,连连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No English.”她不会英语。这真是可惜。
阿丽亚的母亲带着孩子走了,小男孩儿们继续踢起了球。樊施施望着她的背影,长袍撩动,掩盖了所有的美丽,不对外人开放。
樊施施想起阿丽亚刚刚偷亲袁珲那一口,不由莞尔,随即,笑意又淡下去了。
待小阿丽亚长大后,连她的秀发都只有丈夫才能欣赏。她还会记得,自己曾经不谙世事时,这个出于天真的大胆举动吗?樊施施希望,她还能够记得。
“想什么呢?”袁珲走过来,轻轻拍掉她头发上的细沙。她踢了一场球,把自己弄成了小泥猴,却还浑然不觉。
“我想……希望阿丽亚长大后,还记得她小时候偷亲你的事儿。”
“为什么?”他哑然失笑。
为什么呢?因为那种对异性简单又美好的意动,将是她长大后不再被赋予的权利了。所以她希望,她能够记得。
她眼神放空着,又开始陷入到那种断电状态中。袁珲无声地笑,替她拍干净肩上的沙子,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将她带离开了这个“足球场”。
在伊拉克,街上的妇女极少极少,偶尔碰见几个,大都包着黑色头巾,一些开放点的,也会选择各类花色的漂亮头巾,爱美的伊拉克妇女们,只能在头巾上下着功夫。
樊施施这个穿着T恤长裤,露着手臂,还不包头巾的东方女孩儿,多少就显得过于异类了。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伊拉克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眼神倒也没有很冒犯,好奇居多,很多都爱围上来同她合照,热情洋溢的。
每当这种时候,袁珲都会万分庆幸,还好有自己陪在她身边,否则在他眼里,这无异于一只小绵羊掉入了狼窝。
樊施施倒很淡定,她走南闯北多了,很能应付这种场面。
然而她这个“异类”,收到的并不只有热情友好,也还有一些敌意。
她在巴格达的集市逛街,一边买着水果,一边拍素材,想要记录一下这里的物价。正走着,身后丢过来一颗石头,猛地砸中她的腰。她疼得直龇牙,回过头去寻帮凶,却见一个高个儿的小男孩儿俯身捡着石头,一脸坏笑地又朝她丢过来一个。
“stop!”樊施施指着他,厉声喝止。看着毕竟是个小朋友,没想上去跟他动手。
他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接连发动“攻击”,甚至吸引来好几个小男孩儿,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她丢过去,嘴里嘻嘻笑个不停。
在中东,有一种残忍的刑罚叫“石刑”,就是用石头将不洁的男女砸死。这些男孩儿看她是个没戴头巾的异国女子,不由生了捉弄之心,他们在用一种玩闹的方式,实行对一个不戴头巾、过于暴露的女子的“石刑”。
密密麻麻的石头雨砸了过来,樊施施侧身去躲,袁珲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宽阔的肩膀正好将她挡个结实。
男孩儿们停了手,见打不着那个女的,没了意思,这个高挑的东方男人又一直冷冷瞪过来,算了,还是赶紧撤。
一群人撒腿就要跑,袁珲三两步迈过来,抓住那个为首的瘦高个儿,按着他的后脖颈,带到樊施施面前。
“Say sorry.”他冷冷道。
男孩儿挥舞着手,拼命挣扎,嘴里用阿拉伯语骂骂咧咧,一听就是脏话。这个东方人,看着没多壮,力气还不小,把他按得死死的。
“Say sorry.”他声音依旧很冷,手又一使劲儿,按着他的脖子,把他带得几乎九十度折叠。
周围来来往往的伊拉克男人很多,都只是看眼热闹,甚至还有人朝那小男孩儿吹了口哨,便又走了。
樊施施到底怕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生怕再这样下去要惹是生非,连忙拽过他的手臂:“算了算了。”恶狠狠地朝那小男孩儿骂了一句“阿哈么古”(阿拉伯语“混蛋”),随后拉着袁珲,飞速逃离。
刚出集市口,袁珲就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他替她拉开车门,推着她往里坐,自己随后跟进来,报了酒店的地名。
“干吗?我这素材还没采集够。”她抗议着。
“回酒店,我看看你的伤口。”
“我真没事儿,没多严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