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号称是巴格达最贵也是最安全的酒店,不少富商政要都在此落脚。
一下车,樊施施就感受到了它的最安全之名:酒店外围着一层高高的铁围栏,和外面的街道隔绝,门口处停着辆高大的军用悍马,最夸张的是,光是进去酒店大门就要过两道安检。
这一套操作下来,确实有够安全。
说是最贵,其实最好的房间也就不到两千一晚,在巴格达这就算是顶配了。
樊施施听到袁珲嘴里说出“也就不到两千一晚”时,很认真地评估了一下他的表情,实在极其自然,并没有要装逼或者是凡尔赛的意思。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消费圈层,不同圈层之间的消费习惯是不能互相理解的。
但是袁珲的消费行为,还是有点叫她过于不能理解了。
“你定了四间房?!”登记的时候,樊施施才惊讶地发现。
“是。”他从前台手里接过房卡,一手拉起一只行李箱,朝电梯迈步。
“为什么?”樊施施跟上去,他淡淡道:“我每天都有练习小提琴的习惯,怕吵扰到别人,所以定了四间连着的房,你和我中间隔一间。”说着把她的房卡递过去:“这个是你的。”
…… ……
土豪的世界,她不能理解。
樊施施进到房间,立刻抽出手机,把自己这几天的房费微信转给他。一万多块人民币呢,疼得她心都在滴血,这个败家子。
钱刚转过去,那边也没废话,直接点击接收,随后发过来一句:早点休息
樊施施笑了,他倒是收得痛快,明明是个不缺钱的主儿。很好,她就喜欢他这样,不黏糊,不拉扯。她觉得他身上每一个点都很对自己胃口。
袁珲:明天计划去哪儿?
樊施施:你先倒时差吧,我自己有安排
他发过来一个“OK”的手势。
袁珲:我跟乐团请了20多天假(冒着被头儿骂得狗血淋头的风险),这些天听凭差遣
她笑着回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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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施施来到巴格达,最大的一点感受就是:这是一个满是男人的世界。她在街上很少看到成年女性,只有不满十岁的小姑娘能在街头自由溜达。她一个东方女子,又是穿着露手臂的短袖,还不围头巾,走在路上,几乎所有伊拉克男人都会对她侧目,这氛围比大马士革着实紧张了不少。
但他们的眼神大部分还是友好的,有信仰的人们,眼神里总是更容易洋溢着热情诚挚。再加上有袁珲跟在身边,让她到底安心了不少。
她在前面大步走着,袁珲就背着她的包,举着相机跟在旁边。两个人从天南聊到海北,从国际新闻聊到内娱八卦,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可她就是开心,原来跟喜欢的人说废话,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袁珲发现,现实生活中接触到她本人,跟视频里看到的还是有很大出入。姑娘大部分时候都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执行力超强。但偶尔,她也会突然陷入一种断电模式,整个人开始放空,你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反应也慢了起来,像一只迟缓的树懒。这感觉怎么说呢?就挺呆萌的。
这个姑娘的可爱之处还在于,她在一些细节上面表现出的善良,常常叫他捧腹。
比如她在巴格达的街头喝酸奶,小哥给她打了一杯原味酸奶,还坚决不收她的钱,热情得叫她不好意思。虽然一杯酸奶也不贵,不到两块人民币,但多少是伊拉克小哥好客的心意。只是她不知道,在伊拉克,人们都是喝咸酸奶。
她错把盐当成了糖,一不小心放多了,送到嘴边喝一口,舌头都快麻掉了。袁珲看她那样儿,连忙叫她别喝,可她偏不,说是怕叫热情的伊拉克小哥伤了心,硬是在小哥期盼的目光中,将一杯齁咸的酸奶喝干净。
喝完一整杯,眉毛都快打结了,还咧着嘴硬邦邦地笑,朝伊拉克小哥比一个大拇指:“good good!”小哥扬一扬漂亮的浓眉,很是高兴。
袁珲看她那强颜欢笑的模样,实在憋笑憋得肚子疼。
*
巴格达风沙大,无论何时,整座城都是昏黄的,好像永远从黄昏中睡不醒一般。他们在一片沙土地上遇到群踢足球的小男孩儿。天上是挥不去的风沙,地上是扬起的尘土,他们就在沙尘中出没,穿着破旧的T恤,光着脚,带球、过人、射门。
樊施施被这样的场景吸引了,连忙跑过去加入,袁珲还来不及拦,她人已经冲入了他们那个所谓的“足球场”。
男孩儿们见着来了个东方女人,纷纷停下脚,好奇地围了过去。樊施施充分发挥她的社牛本领,很快就把这一圈小男孩儿都给认齐了:他叫阿巴斯,那个叫科里……她迅速分清人头,并主动要求加入,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呢,回过头,笑容僵住了。
袁珲正在场地边远远地站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个手帕,用力捂住口鼻,那轻皱的眉眼,写满了厌弃和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