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既是给你请的嬷嬷,为何不一并带过来?”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
她知道,外祖母已经猜到刘嬷嬷是义母特意请来做她的教养嬷嬷的。
上回义母问过她,想请刘嬷嬷做她的教养嬷嬷,问她愿不愿意。
她自然是愿意的。
刘嬷嬷不仅教自己,也教碧云和紫鹃雪雁。雪雁私下里没少抱怨,说刘嬷嬷看着和气,实际严厉极了。
既说了个中缘由,贾母便笑道:“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刘嬷嬷是何许人也,得她教养,这是永嘉长公主看重你,你切记不要骄矜,让刘嬷嬷看了笑话。”
碧云嘴角抽抽。
自家姑娘哪里骄矜了,刘嬷嬷都说她是极好的。而且,姑娘家骄矜点没什么,有的人就是想骄矜,也得有那个底气。
黛玉半垂着头,低声应了句是。
贾母看在眼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永嘉长公主看重玉儿,竟然请来了苗太后身边的刘嬷嬷,单这份看重,这份体面,叫外头人知道了,不知道有多羡慕。若那刘嬷嬷跟着一道来了,迎春她们几个也能跟着沾点光。
既然说到沁园,便少不得说到小柳氏一家被赶走的事。
贾母眉间一抹忧色,问黛玉:“玉儿,你告诉外祖母,此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黛玉沉默了片刻,而后便把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罢,宝玉先愤愤不平,王夫人瞪了他一眼,他才猫儿一样乖乖坐好。
贾母叹了口气,“那柳家小子霸道无理,小柳氏也是个眼皮子浅的,是该给她们个教训。可长公主毕竟是柳家的儿媳,那柳家老太太是她名义上的婆母,两边闹到这个地步,长公主不敬婆母的名头怕是要坐实了。要是让外头那些人知道长公主是因为你发了飙和夫家闹崩了,只怕……”
后面的话她没说了。
转而看向屋子里的人,冷声道:“今天我说的,若谁敢乱嚼舌根子,我必不轻饶!”
摸了摸黛玉的头发,缓了声,又道:“柳家那个老太太的确拎不清,可长公主是柳家妇,闹成这样,谁脸上都不好看,也徒惹外头人笑话。玉儿,得闲劝劝长公主,毕竟,柳驸马他姓柳。”
黛玉的手指微微一颤,心下有些失望。
今日,是贾母专门叫人去沁园给她送了帖子,说许久不见,想寻她说说话,她才来的。
她本以为,知道那天发生的事,贾母会问她有没有吓到,有没有伤到,再不济,也要斥责小柳氏一家几句。
可她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小柳氏一家的不是,话里话外却在劝她让义母和柳家重修旧好。
她们担心自己得罪柳家,担心外头人连带着说嘴贾家。可她们忘了,一开始受到伤害的是自己,而义母,也是为了维护自己替自己出气才和夫家决裂的。
两厢对比,黛玉的心不知不觉地偏向了赵令仪。
义母知道那样做意味着什么,可她依然做了。
官差上门的时候,柳家老太太扑通一声跪下了。义母震惊之下,虽立刻叫人扶起了她,却并不打算退让。后来还是柳献同强撑着病体从床上爬起来,一说愿意将过去十来年的吃住费用全部付清,并拿出自己私产的三分之一,以示诚意。一说从今以后,绝不叫任何柳家人再出现在沁园里面。
又有宫里宣帝突然传了口谕,又贬了柳献同的官。口谕在上,义母便勉强同意了。
关上门,义母对着沁园所有人道,她是沁园的小主子,若有人敢对她不敬,不必回她,立刻杖责五十大板撵了出去。
自父亲去后,再没人这样全心全意对她,怕她受伤害,遇事挡在她前面。
当时她红了眼眶。
那时候,便觉得背后真真切切地有了依靠,她可以肆意地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
眼角余光瞥到碧云想开口,她轻轻摇了摇头。
再抬头,看向贾母,认真道:“沁园是义母的沁园,义母想让谁走就让谁走。至于柳家,义母忍了她们那么多年,让了她们那么多年,难道还要忍还要让吗?委曲求全也没有永远委屈自己,委屈一辈子的道理。柳家觉得义母不好,可那样的柳家,义母也不稀罕呆!”??
小姑娘的眸光还带着水,声音软软的,是一口苏式软语,可偏生,说出来的话那般掷地有声。
贾母一时间愣住了。
忽然意识到,黛玉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性子敏感,爱伤春悲秋,动不动就流眼泪的姑娘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确实,不想说什么。
碧云早忍不住了,看了贾母一眼,高声道:“老太太方才有一句话,却是错了。长公主并非因为姑娘才和柳家决裂的。姑娘没有错,柳家人自己发了疯,把姑娘扯进去做什么?”
长公主可是说了,她和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