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槲洲“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们一个二个都叫她青梧,让她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谢槲洲将她带回书房,命佣人去厨房取吃食,叶青梧犹豫片刻,问他:“你怎么叫我青梧了?”
他说:“我想了想,你是我老师,我叫你老师,会显得你老,我叫你叶小姐,又显得疏远,没了师徒情分,所以叫你青梧最为合适。”
“哦,这样哦。”叶青梧也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她也并不反敢他叫她青梧,便没再纠结。
谢槲洲勾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
她成熟稳重,是世家大族培养出的标准的大家闺秀,可她亦有不成熟的一面,比如感情。谢槲洲这般想。
但其实他想得是错的,她并非对感情迟钝,她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已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却茫然不自知。
晚上,谢槲洲将叶青梧送走了之后,去了大堂。
谢婉仪也才将陈铭父女打发走,此时正疲惫地喝着茶。
谢槲洲问:“姑姑何时与他们有了交集?”
谢婉仪道:“一次拍卖会上认识的,他女儿帮了我个忙,后头便常与我联系了,有意无意提及你,我知晓她的意思,总是糊弄过去,没想到他们会登门拜访。”
想与谢家攀附的,为钱为权者居多,为人者,太少了,少到,他们已经不信任,对什么人都有了防备之心。
“他们心思不纯,姑姑还是少接触的好。”
陈铭虽是文化人,但一脸市侩,相由心生,可见此人心口不一,陈意一见他便提采访,可见此人自负,心气极高。
“已经给门卫说过了,以后他们来,直接打发走。”
“这便好。”
天色已晚,月亮已经高悬,他生出了疲惫感,正要告退,谢婉仪忽然笑着说,“何时同叶小姐这般亲近了,青梧,是个好称呼。”
她的打趣,到让他不禁红了脸颊。
一向冷脸,毫无情感的谢槲洲,提及心爱之人也会红脸,真让谢婉仪稀奇得很。
她接着说:“你的聘礼,姑姑已经准备多时,不知何时上叶府提亲呢?”
提亲,这是谢槲洲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且不说叶青梧对他的感情如何,只叶沉喑也不会同意的。他与她之间,不用计谋,是永远走不到一起的。他清楚明了的知道,可也清楚明了的沦陷其中,难以自拔。
情之一字,能教人心生喜悦,也能教人忧愁多虑。
叶青梧回了叶府,躺在床上,叶沉喑敲了敲门:“青梧,可睡了?”
“没睡。”她答道。
叶沉喑推开门,“我见你这几日气色不好,特地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
叶青梧接过,笑着说:“谢谢父亲。”
她边吃燕窝,他边说这几日发生的事,说着说着便说道谁家女儿要结婚的事儿。
他不禁看着叶青梧,她已经十八,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像他们这种留学回来的年轻人,现下都讲究自由恋爱,所以他并未像贺老爷子那样,一回来就安排相亲,而是让她自由选择。
可如今,她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整日不是学校,就是听戏,在男女之情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禁担心起来,小心翼翼道:“青梧,可有欣赏的男孩子?”
她摇了摇头,“没有欣赏的,也没有钟意的。”
说完这句话,她脑海中闪过谢槲洲的影子。他白日坐在窗户旁,皱着眉头看窗外的样子到让她有几分心动。特别是看她眉头紧促,她竟生了帮他抚平之意。
想到这里,她一惊,手中勺子落进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叶沉喑见她脸色不对,担忧问道:“怎么了?”
叶青梧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怕叶沉喑追问些什么,赶忙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吃起燕窝。
叶沉喑见她怪怪的,又无从问起,便也没说话,只安静的看她吃燕窝。
叶青梧吃完后,叶沉喑端着碗离开房间,走时还嘱咐她早些休息。
她躺在床上,很快陷入了梦中。梦中光怪陆离,她找不到回家的路,迷茫之时,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他说,跟他走。
梦中的她,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他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地,他走在前面,她就在后面跟着,他们亦步亦趋。
而他,正是谢槲洲。
诚如《牡丹亭》所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