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殇只觉得浑身发冷,哪怕是被被褥盖在身上也抵挡不住的寒冷,然而他想要遮挡住身体但乏力的身体根本抬不起来。
整个人都是闷闷的,但他的意识很清醒,至少知道有人在一刻不停的给他擦拭着身体,给他擦拭着脸。
强撑着睁开双眼,印入眼中的是那张黑色铁面。
“你不是五公主吗?”他的声音沙哑,还带着生病的乏力虚弱。
擦脸的手一顿,继续在温热的脸上擦拭着。
“本将军不止是西洲王室的五公主,也是名将军,两者并不突兀。”
哪怕脸上带着面具,说话的声音依旧清晰。
因为身处殿舍,她将那身盔甲脱了下来搭在椅背上,身穿单薄的红衣在身上,一条宽大的黑色腰带系着纤细的腰身,哪怕此时俯下身,垂下的马尾发丝落在他的脸上有些痒,他眯起双眼,越发好奇起女人的容颜。
“公主殿下在殿舍里也戴着面具,难道不觉得烦闷吗?”
霍成殇的眸光微闪,明明说着大不敬的话,但是语气真挚,神情平淡,加上脸颊腾升的红晕,让人不觉得烦恼。
毛巾从霍成殇的脸颊拿开,丧失的凉爽让他下意识朝着毛巾的方向贴了过去,但却碰到了温热的手掌。
一声轻笑从铁面里传出,霍成殇只觉得脸上的热度更大了。
他抿了抿发热的嘴:“不好意思,真的只是觉得温度太高了,毕竟在发热的时候会下意识寻找凉爽的东西。让你觉得困扰,我很抱歉。”
裴淮仁根本就没有想让人解释,却是没想到这个人却是如此认真,哪怕只是不小心用脸颊碰到了她的手,这在西洲可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既然碰了我,也该知道男女有别,更何况是还未出嫁的女人,所以你是打算负起责任吗?”
“……咳咳!那,那个若是公主殿下觉得困扰的话,在下,在下也不是不可以,负责。”
他将被褥拉到脸颊上,想要遮盖住红彤彤的脸颊,也不想想以他现在的样子若是遮住了还不得捂死自己,她将被褥拉了下来,盖在胸膛上,好散热。
毛巾在水盆里弄干净多余的水分,叠好之后继续擦拭着霍成殇发热的脸颊。
“有些话还是等到你的身体疗愈之后再说吧,这期间可就别想着逃出殿舍了。在刚才你也看见了,如今西洲并不太平,若是你以生人面孔出去少不了地牢一趟,以你的身体板就算没死,也要掉层皮,到时候别想我会去捞你。”
“我知道,还未谢谢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只是家父尸骨未寒,还有在下的亲友,在下不希望他们就此被黄沙掩埋,以不体面的方式,至少该入土为安,才能尽在下的一片孝心。”
“根据我的调查,你并非是酒商的亲子,而只是一名养子,如今也想要尽一片孝心?”
女将军的话语带着冷意,就像是在雨幕当中对待巡查军统领一样,冰冷异常,毫无差别,让浑身滚烫的霍成殇顿觉一片寒意。
常年游走在沙场的女将军见惯了飘忽不定的人群,其中多是这种亲情之事,再亲之人都会在生死攸关时毫不犹豫的舍弃另外一方,更何谈是人心叵测,心怀鬼胎的事情,所以一个养子在这里跟她谈孝心,当真是笑话。
霍成殇深深地看了眼裴淮仁:“……原来公主殿下是这样想的,确实连亲生子女在经历一些事情都将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掉养育他们成长的父母,长辈,但反过来也是相同的道理,不过是触发了相同的利益罢了。但公主殿下你不能拒绝的是即使如此人间仍然有真情流入,在你面前的我正是。”
裴淮仁冷笑:“你还真是嚣张啊。”
但她想到了雨幕中躲在假山后的霍成殇,当时的男人浑身滚烫地倒在她的身上,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小刀,他之所以发烧是因为伤口感染,若是这人不出去不去淋这场雨,哪怕伤口渗血也不会这么快烧成个烫人。
裴淮仁想起自己捡到霍成殇的情景,他紧紧抱着养父,而在他身边躺满了尸体,这些尸体里有些是酒商的亲友,而有些则是强盗的尸体,要不是她及时赶到,伤痕累累的这个人恐怕就要随着酒商一同去了。
或许这人说的话没有毛病,也许真的会有真情出现。
裴淮仁将毛巾换个方面叠好,放在霍成殇的额头上:“裴淮仁。”
霍成殇一愣:“什么?”
裴淮仁道:“我的名字。”
霍成殇将毛巾网上放了发,看着近在咫尺的裴淮仁:“为什么公主殿下要告诉在下名字?”
裴淮仁解释道:“因为俩个人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反而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对你不公平。”
这位西洲的五公主倒是意料之外的直肠子啊。
霍成殇没说话,反倒是看着面前带着铁面具的裴淮仁,雨依旧在窗外下着,点点滴滴落在地面上,本该会有潮湿的气味,也不知道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