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九日,一大早楼星盏就来到昭华宫把她闹起来。
沈照起床气很大,无语地看着对方:“楼小姐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今天春闱开考的日子啊,各地的温润俊秀的举子们都要入贡院考试了。”
“快起来,本小姐带长公主过目天下美男子。”
沈照耳朵一动:好像……突然有那么一点兴趣了。
宿雨赶紧去给沈照准备洗漱用具,而朝烟则伺候沈照更衣。
沈照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心里却在想:怪不得谢濯这几天人影不见,他作为监考官,最近应该忙得够呛。
等沈照梳洗打扮一番,她今日穿了一身较为日常的樱草色妆花交领齐胸襦裙,宿雨为她挽了个松散的发髻,别了几支翠色的珠钗。
宿雨留在殿中主事,朝烟跟在沈照身边。
楼星盏挑起沈照的下巴,赞叹道:“长公主果然是有几分姿色在身上的。”
沈照回她一个白眼。
沈照和楼星盏的马车停到贡院门口拐弯的地方,两个人并不下车,而是掀起马车车窗上的帘子的一角,偷偷观察来往的考生。
沈照第一次干这事,形容不出来此刻的感受,就觉得还……怪猥-琐的。
时辰尚早。
两个人在贡院门口稍等了一会,不一会儿有几辆马车驶了过来。
两个人屏气凝息,眼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几个……身穿大红色官服的胡子拉碴的糟老头子。
沈照:“……”大失所望。
沈照默默地放下帘子: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沈照很痛心:“不看了!这就是你说的美男子啊?白瞎了本宫对你的信任!”
楼星盏也郁闷了:“不是,你先听我狡辩啊。考官得先来啊,他们来了检查一下考场,打开贡院大门,那些举子们才能进去不是?”
还算有些道理吧,沈照捏起案几上的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又有马车来了,快看快看!”
这边沈照糕点还没咽下去,那边楼星盏又叫了起来。
沈照心下是不相信这里会出现什么美男子的,但还是捧场地掀起了帘子。
毕竟,来都来了。
贡院门口又驶来一辆马车,待马车停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车帘挑开,露出一张分外熟悉的脸来。
谢濯。
帘外,柳絮纷飞。沈照于马车上遥遥望去,那人今日一身绯红色的官袍,衣摆上金线密密地绣着云纹,鼻若悬梁,目似繁星,清隽的面容上却透露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他几步踏上台阶,朝门前等候的同僚们寒暄,躬身行礼。
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谢濯:矜贵满眼,高不可攀。
沈照蓦然有些怔住了,见惯了对方在自己身边幼稚随性的样子,这样的谢濯反而让她生出了几分陌生来。
心中……也莫名地生出几缕不明不白的不甘。
“喂!看呆了呀?”楼星盏挥手在沈照面前挥了挥。
沈照回过神来,对上楼星盏戏谑的目光:“你们天天见还看不够啊?”
“那怎么能一样?”沈照试图狡辩,低低道:“他平时又不是这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楼星盏表示不理解:“嗯?”世子不是一直都是一副高岭之花不可攀折的样子吗?
“算了算了,反正此等矜贵之人,也不是我所能肖想的。”楼星盏看得很开:“天涯何处无芳草。”
渐渐地,接近开考的时间了,那些举子们开始三五成群地涌入贡院。
“你看那个!”楼星盏有些手舞足蹈:“那是吴郡陆氏的小少爷陆机,还有那个,据说是什么六朝皇室后裔,叫姬长卿的。”
沈照一一看去,前者月白色长衫,清隽儒雅,倒是一副难得的好皮囊。而后者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端着一股文士风流的气韵,却让沈照生出种莫名的不喜。
楼星盏吧啦吧啦一顿介绍,沈照看得也很认真,两个人硬是龟缩在这里把所有考生鉴赏了个遍。
不过有一说一,确实有很多颇有姿色的。
沈照最后得出结论:“今年的考生确实质量不错。”
楼星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生熟悉的言论。”
言罢,又建议道:“今天开考,漱玉斋里面肯定开赌局了。要不,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沈照点点头,漱玉斋,她当然要去。
她倒是要去看看,梦中平秦王世子陆榆那个如珠似宝的外室,是不是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