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打(1 / 2)

无了方丈来为李莲花诊脉,小夭则被乔婉娩拉着去换了新衣服。

她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布娃娃,由着乔婉娩爱不释手地摆弄,直到肖紫衿来找,该启程回四顾门了,才恋恋不舍地同她告别,末了还不忘邀她有空一定要去慕娩山庄。

乔姐姐诚心相邀,小夭自然会去,就是下回如果没有那碍眼的肖紫衿就好了,对乔婉娩满脸堆笑,等乔婉娩背过身去表情就垮下来,她是做了什么吗,她是能把乔姐姐拐跑吗?脸那么臭。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她是李莲花身边的人,而肖紫衿把李莲花当情敌。

人家的感情她也不好插手,她自己的还没个着落呢。

小夭返回去找李莲花,结果碰上笛飞声怒气冲冲推门进屋,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着什么。

李莲花如今哪里是笛盟主的对手,毫无反抗之力被对方掐着脖子抵在柱子上,许是背后磕得太狠,他看起来不大好。

“你干什么?你又想打他!”

小夭冲上去想拦,可笛飞声怒火中烧,满腹疑问还未搞清结果,岂容得了她插嘴,挥手将她挡开。

力道不算大,但小夭捂着钝痛的鼻子退后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手心一片湿热。劝架不易啊,居然流鼻血了。

李莲花见状,顾不得其他,扣住笛飞声压制他的手,点中某处穴位使其失力,迅速脱身后上前为小夭止血。

笛飞声甩了甩软绵无力的手掌,李相夷果然还是李相夷,哪怕套了个人畜无害的“李莲花”的壳子,他也仍然是他。

“喂,咱们的事还没说完。”笛盟主冷着脸插话,流个鼻血而已,用得着这样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吗?

李莲花无奈,不谈清楚笛盟主是不会放过他了。他摸摸小夭染着淡淡血污的脸颊,语气温柔:“小夭,你出去洗把脸,我再跟他聊聊。”

“那他再对你动手怎么办?”

“打不过我还能跑啊,他被封了内力,追不上我的。”

小夭仍是不太放心,但他们的事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临走前还回头瞪了眼笛飞声。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笛盟主脸更黑了,她换了身裙装,昨日还是被霜打了似的蔫巴巴的绿叶,今日倒变得花团锦簇,五彩斑斓,她是穿了整个花园在身上吗,香气熏人,亮得扎眼。

“看什么呢?”李莲花没好气道,“我警告你啊,可别对小夭有什么非分之想。”

笛飞声收回视线,嗤道:“我可不像你,会被儿女情长这种无聊的事情牵绊。话说回来,她的真名叫小夭啊。”

“……先前她穿男装,才起名叫小六的。你还谈不谈,不谈我走了。”

“事已至此,我纠结过往也无用。你把洗精伐髓诀告诉我,我恢复内力后想办法治好你,我们堂堂正正再比一场。”

“笛盟主啊……”李莲花叹口气,“还说你不纠结过去呢,这都十年了,胜负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

“好好好,重要。咱不是约好了,小夭先学成谁的功夫,就算谁赢。治好我身上的毒遥遥无期,不如换个和平一点的方式,总是打打杀杀多不好,对吧?”

笛飞声忽然退开一步,皱眉道:“我记得我比你年长一岁。”

“啊?所以呢?”

“你别用这哄孩子的语气对我说话,我不是方多病。”

“哦,抱歉。”

李莲花漫不经心的应和换来笛飞声一抹冷笑,胜负欲是十年来的执着,决计不会放弃。那这位唯一的对手,如今成为闲云野鹤的李莲花,他的执念呢,总不会是那个还需提醒才能想起来的师兄吧。

“我倒有个法子,她的血能疗伤,说不定对碧茶也有用呢。”笛飞声对上面色陡然变得铁青的李莲花,笑容加深,“我杀了她放血给你治毒,你为报仇与我一战,如何?”

纵然知晓笛飞声这番话是为了激怒他,以笛飞声的为人不会对弱女子下手,若想做什么早该做了,但李莲花眼底凌厉的寒意却久久未能散去。

“别动她。等找到单孤刀的遗骨,我便告诉你洗精伐髓诀,到时随你治毒,有机会能治好的话,想怎么打都依你。但小夭,不准伤她分毫,否则……”

“否则什么,我猜接下来的话应当是绝不会放过我,岂不是正合我意?”

满腔怒意本就无处发泄,哪忍得了这等挑衅之言,十余年来他都在劝自己放下也劝别人放下,但他的退让得来了什么?明明一切已经了结,为何偏要他重来一回?他做的还不够多吗,他跑得还不够远吗,活得浑浑噩噩像条狗一样也不足以偿还他犯下的错是吗?

眼前人的模样忽然扭曲,没有面具遮挡的半脸被阴影覆盖,他透过那团阴影看到半张狰狞的面孔,皮肉焦黑脱落,露出森森白骨,漆黑空洞的眼眶却死死盯着他。

是那个惨死在地道,被滚油泼了满身、剥了层皮的可怜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