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镜框烧得滚烫,说:"那个,等下的入学典礼,果然还是云雀同学演讲比较好吧!"
"啊,算了吧。"伏木指指自己的头发,"这样子会带坏新生吧。"
柴大寿这才发现她指甲上也涂了暗红的甲油,似乎做了特殊处理,随着她的动作,指甲闪出星星屑屑的碎光。
"会长比我更会做这种事情嘛,我就承你的福,躲一旁吃美味棒好了。"
她翘着手指掩住嘴打了个哈欠,风扬起她的头发,尾梢在空中旋出个小小卷。
柴大寿又嗅到那股香味,比刚刚还要浓烈。他垂下眼打量红头发,红头发似有所感,说话间抬头回望。
伏木云雀眼睛大,眼尾长,一抬一撇带着说不出的凌烈攻势。她跟柴大寿对上视线也不觉尴尬,眼睛一转,冷漠着重新看回黑镜框。
若不对眼,单听声音还以为她跟黑镜框多熟似的。
伏木云雀,张贴排行上鲜红的榜一。柴大寿本以为是个戴眼镜的老实人,结果却是眼前这个不伦不类的孤魂野鬼。如此张扬的红发他绝对没有见过,但嘴角那颗痣却似曾相识。年过经久,只觉得熟悉,但想不到在哪儿见过,索性在记忆中打一转便抛到脑后。
大礼堂宽敞却闷人,柴大寿顶烦这假惺惺的场面,借机会溜出会场。
新生都在参加开学典礼,除了红袖标,其他的在教室念书。柴大寿懒得去教室,索性在学校转开。
新学校三步一棵树,树下是密蓬蓬灌木。弄这么些没用的,管理部大概吞了不少修缮费。
"嗳!"
柴大寿猛地停住脚,循着声音看去,灌木丛密叠的角落里探出一只白手,指尖暗红的甲片闪着零星的光点。
"这边可以。"
那只手朝他勾了勾。
柴大寿跨过灌木,眯眼打量蹲在墙与树丛夹角间的伏木云雀。她叼着烟,蜷着身子把自己放在透过灌木的那一线阳光下。小角落里没烟味,被她的香水占得满满当当。
她朝里侧的阴暗处伮伮嘴,示意柴大寿站里面,别挡了她的阳光。又曲着手指扯住柴大寿的裤脚轻轻向下拉,让他蹲下。
"借个火。"
伏木云雀边说着,边歪头凑向柴大寿。说话间烟随嘴唇上下翘,她摸出个瘪瘪的烟盒向柴大寿递去。
柴大寿瞧了眼,看模样是万宝路,外形粗旷,不是女人惯抽的细支的精美包装。
他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地勾着嘴唇。伏木云雀挑起眉毛,眼睛绕了圈,把烟盒塞回口袋。
"没火机?"她眉毛皱起来,言语中那丝小小的希翼跳了个小跃步,又问,"不是来抽烟的?"
伏木云雀细细打量柴大寿的脸,认清他确实不是来抽烟的事实后,尾音和烟一起耷拉下去。她依旧叼着烟,倒没赶人离开,眼睛虚虚地盯着地上爬行的蚂蚁。
柴大寿听见她喉咙咕哝了声,她朝他凑了凑,没回脸,话应当是对他说的。
"你说,蚂蚁要搬哪儿去?"
她这样说,应该不是在问蚂蚁。这个角落只有他、蚂蚁、灌木、碎石子,伏木云雀总不能是对碎石子说。
"谁知道。"
柴大寿无所事事地答,又开始想到底在哪儿见过左边嘴角上有小芝麻的。
伏木云雀的喉咙再一次咕哝,说:"你还得再长吧?"
"啧。"
"日本人能长这么高可真是奇迹啊。"
伏木云雀指指柴大寿,又指指自己。她的脸侧过来,声音轻缓地流过柴大寿的面颊。唇齿上染着万宝路特有的清爽的薄荷味,隐隐绰绰藏在香水下,和着声音一起钻进柴大寿的耳朵。
阳光被叶子筛下来,在伏木云雀的脸上斑驳融化,星星似的一闪一闪。白色烟卷搭在她肉乎乎的嘴唇,印出一枚绯红的印子,她嘴唇翘起时牙齿上似乎也沾了些红。一笑,那粒芝麻便藏进皮肤皱起的小窝窝里。
光芒中伏木云雀膨胀的白衬衣几近透明,底下黑色内衣朦胧的像层纱似的欲盖弥彰。伏贴在颈侧的红发闪烁着慵懒的金色,那点儿金色落在她发汗的下颌,顺着脖颈滑进细瘦的锁骨。
柴大寿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鞋底碾死几只蚂蚁,在地上留下模糊的黑色汁痕,他放在身侧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曲了一寸。
伏木云雀又说:"有蚂蚁仙人之类的吗?"
"树仙吧。"柴大寿挪了挪脚,继续碾杀蚂蚁。
"热闹呦。"
"跟人一样。"
"哎,你考几名进来的?"
伏木云雀又朝柴大寿靠去,肩膀抵住他的,尾音懒洋洋地拉出个饱满的哈欠。
"谁知道...."
伏木云雀不等他说完,紧接着说:"拿到录取通知就来上嘛。"
她站起来,手掌抚过臀线顺平裙摆,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