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纭局促地问:“是奴婢说错了吗?”
唐姈:“没有错,不枉费我这几月的教导。初纭,你总算有长进了。”
初纭揉了揉鼻子,“从小到大,都是姑娘您在教导我呀。”
唐姈淡淡一笑:“碧瑶是毓舒宫出来的人,我若动手惩罚她,落到旁人耳中,会背上对萧嫔不敬的罪名。”
况且,打蛇要打七寸。
陆文靳残暴昏聩,必定不会心慈手软,而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任谁再想往永宁宫塞人,也得先掂量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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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七日,陆文靳都宿在永宁宫。
陆文靳在女色上从不克制,但极好新鲜感,如现在这般连续召寝同一人却是从未有过之事。
难免让人坐立不安。
“贵妃娘娘!”重华宫内,萧嫔头一个沉不住气,“永宁宫那位仗着这几日圣眷正浓,愈发跋扈,您是没瞧见她那模样,看人都不带低头的!”
其余嫔妃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数落唐姈的不是。
唯独有一名气质温婉的女子插了一句:“本宫昨日偶遇唐美人,觉着她不似你们说的那般可恶。”
一名身着海棠红宫装的女子轻笑一声:“纯妃娘娘不问世事,哪儿知晓人心险恶?唐美人到底是采女出身,谁知是从哪个三教九流之地爬出来的?依嫔妾看,贵妃娘娘不如派个教养嬷嬷去,好生教导一番宫中的规矩,免得她惹出笑话来。”
裴贵妃哪会给她当枪使,当即笑道:“安嫔,陛下要宠幸谁,那是陛下的自由,如果他高兴,就是一天换一个,本宫也不会说什么。宫中子嗣单薄,本宫巴不得你们个个能得盛宠,也好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今日唐美人得宠,本宫却要派人将她训斥一顿,若是被陛下知晓,本宫成什么人了?”
安嫔脸色青白交加,丽妃却道:“贵妃娘娘,话也不是这样说的。陛下虽值壮年,却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前朝崇元帝宠幸姬氏姐妹,纵欲过多泄阳而亡。似这般魅惑君主的女子留在陛下身边,迟早要惹出祸来,贵妃娘娘如今暂理六宫,可不能放任不管。”
裴贵妃见她越说越离谱,斥道:“丽妃,你是大皇子的生母,言行举止当要做出表率。瞧你方才说的是什么话?若是传出去,还当我们是在咒骂陛下,在座的每一位都要受你连累!”
各嫔妃心中都暗骂丽妃口无遮拦,萧嫔忙出来和稀泥:“咱们都是姐妹,自家姐妹闲拉家常,自是不会传到外头去。”她话题一转,“说起来,嫔妾前日得了一串高僧佛珠,贵妃娘娘精通佛理,可否帮嫔妾掌掌眼?”
众人将话题扯到旁处,又东拉西扯半晌,这才纷纷告辞离开。
“娘娘,您瞧她们刚才说的那些话,越说越没个谱!”鹊枝端着一盘冰镇荔枝上前。
裴贵妃瞥了眼众人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陛下不过在永宁宫连宿几日,一个个就都跟跳梁小丑似的,上不得台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陛下从未连续召寝同一个嫔妃,便是连纯妃当初也只是连寝三日,这唐美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鹊枝替她剥着荔枝,酸道:“奴婢瞧着,无非是那张脸生得美了些……”
裴贵妃轻笑:“生得确实妖孽,也难怪陛下上心。”
但这位帝王最是薄情寡性,唐姈再美,又能留住他多久?也只有这些眼皮子浅的女人,个个急得上蹿下跳。
“娘娘,要不要……”
“不必。”裴贵妃道,“不用本宫出马,自然有人按耐不住。”
鹊枝想了想,笑道,“也是,她们鹬蚌相争,娘娘只需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裴贵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慵懒的吃着鹊枝递来的荔枝,忽然道:“本宫让你打探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奴婢刚想回禀。唐采女出生邕州,其父唐暨雨乃邕州知府,母亲陈氏是商户之女。及笄前,她未踏足过除邕州外的任何地方,与英国公府更无半分交集的痕迹。”
莹润光泽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划拉着盘中的荔枝,片刻,裴贵妃唇角一翘:“既尘埃已定,从今以后,她便是陛下的后妃。”
鹊枝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娘娘,不过是巧合罢了,您何必放在心上呢?”
“巧合?”裴贵妃起身,微微叹气,“就算是巧合,本宫也不允许。鹊枝,你是没瞧见那日他看着她的模样……”
她坐在九瓣莲花钿嵌铜镜前,看着镜中一身华服、面容清丽的女子,眼中是化不开的愁绪与不甘。
半晌,一道叹息幽幽传来。
“鹊枝,你说,本宫到底哪儿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