顼笑着说道。
这时,苏辙眼珠一转,突然开口道:“官家,臣心中有个人选,没准合适!”
“谁?”
“江南船舶行会总把头郑万山之子郑东行。四十岁以下的经商者,恐怕没有比他更了解漕运了,只是,他现在在开封府府牢中关着!”
一旁的韩绛摇头,道:“不行不行,郑东行在漕运上乃是个有名的混子,没做过几件好事。”
本来,赵顼对郑东行没有什么兴趣,但听到韩绛的话语不由得瞬间有了兴趣。
“嗯?朕还真需要这种混子,他们最清楚漕运内部的事情,朕有空去开封府见一见他!”赵顼笑道。
……
翌日,午后。
赵顼来到了开封府,让杨左将郑东行提了出来。
赵顼还了解到,年前郑东行的父亲郑万山来看郑东行了。
郑万山进入牢房后,二话没说,当即就是拳打脚踢,暴揍一顿。
要不是衙差们拉着,可能就打个半死了。
打完之后,郑万山依然没有说话,然后扭脸便走了。
郑东行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在牢中待上半年,自然不会好受。
片刻后。
身穿牢服,乱发如枯草的郑东行来到了后衙。
其抬头一看,便看到了坐在正中间的赵顼。
“是你?”郑东行一脸迷惘。
他与赵顼有过一面之缘,一直以为赵顼乃是一个官二代。
而现在,赵顼坐着,开封府尹杨左站着,显然有些不对劲。
“郑东行,见到当今官家,为何不行礼?”杨左冷声道。
“官家?”郑东行吓得双腿一软,瞬间瘫在了地上。
当初,他还想着查一查赵顼的底细,要教训对方一顿呢!
赵顼澹澹一笑,道:“起来吧!”
郑东行慢慢爬起来,脑门上满是汗水。
“朕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答得好,朕不但会让你脱离牢狱之苦,还会赐予你一个美差,若答得不好,那你就在牢中继续待着!”
“官家请讲,我……我……我一定好好回答!”郑东行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第一个,江南百姓如何看待漕运?”
“啊?”
听到这个问题,郑东行直接就呆住了,官家如此问,显然是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郑东行思索了片刻,道:“官家,说句实话,百姓认为朝廷征调漕粮太狠了,五年前,江淮年漕粮定下的乃是400万石,这已经让百姓有些吃不消了,现在已经到了700万石。各路地方转运使为求功绩,虚报高报,互相攀比,受罪的都是百姓。更别提还要运送各种布帛、茶盐、以及一些珍宝了。我……我觉得,江南的底层百姓日子过得很苦。”
赵顼微微皱眉,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江南富庶,水土肥沃,一直都是大宋的粮仓,但是朝廷为了养北方的兵,索要的确实有些严重了。
江南的底层百姓,几乎是年年没有余粮。
他们心中,自然不会很情愿。
而若地方官员搜刮得再狠一些,又遇上灾年,那百姓就更恨朝廷了。
前年便已经有官员禀报:说漕运最大的问题,是吃饱了朝廷,饿死了百姓。
这也是赵顼需要深入了解后,今年务必要解决的问题。
“第二个,沿河百姓和渔人船工们如何看待漕船?”
郑家乃是造船起家,他对这个问题定然更加清楚。
“汴河之上,常年都至少有六千余艘漕船运行。建造、维修,耗钱耗人。水道确实承载量大且运送速度快,但对沿河百姓造成的破坏太大了。毁田毁屋,而说好的赔偿,到了百姓手里,基本上能剩下三成就不错了,并且损耗太严重了,有些漕船的粮食发霉坏掉,有些漕夫却饿死在清除河道泥污的过程中……”
赵顼眉头紧锁。
百姓到底过得有多苦,他若不去看一看,根本不可能知道。
各路官员都是报喜不报忧,只讲地方政绩,从不言说因为朝廷漕运让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第三个问题,你……你觉得漕运可需大治?”
“那个……那个……官家,这个我一个小小的商人,不敢说,不敢说。”郑东行的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朕恕你无罪,尽管说。”
“我觉得,当下的漕运对……对朝廷是有利的,但是太有利了,损害了百姓太多利益。能不能稍微让出一点利,让百姓,让我们这种商人能够正常一点经商,不用通过送礼才能办成事儿……”
最后这个问题,郑东行显然说得有一些圆滑了。
赵顼微微一笑,看向杨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