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徐虎大步走了过来。
“官家,有新消息。陆惠安反映,汴京街头散播的三司使受贿言论事件似乎是有人组织,刻意而为,才会传播如此迅速,目前他已经展开调查了。”
听到这话,赵顼的眼睛不由得亮起,喃喃道:“莫非这不是一场巧合?”
赵顼让陆惠安做《汴京小报》,目的不仅是控制民间舆论导向,还能监视是否有人恶意传播流言。
而今,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立即召开封府府尹杨左,还有三司度支判官苏辙!”赵顼说道。
片刻后。
杨左和苏辙来了。
听完赵顼讲了有人刻意组织传播三司使受贿言论后,杨左不由得有了新想法。
“官家的意思是,此事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针对三司使,三司使刚因官员经商的事情被处罚,若再经历此事,那大概率要被罢黜了,其被罢黜后,得到最大好处的人就是……”
杨左看向一旁的苏辙。
苏辙眼珠一转,当即就明白了。
“杨知府的意思是,背后主使者极有可能在三司!”
“三司使虽在百姓心中口碑不佳,但在朝堂中,没有什么仇敌。唯一希望他下台的,就是三司准备接任三司使的官员了!”杨左接着分析道。
苏辙有些哭笑不得,道:“此番推断没错,但三司内能接任三司使的官员,可足足有十几位呢!要如何调查呢?”
韩绛若被罢黜,下面的三司副使、盐铁使、盐铁副使、度支使、度支副使、还有三司推官、判官、巡官、甚至户部侍郎、主事,都有资格接任三司使。
范围广且无线索,调查起来如大海捞针。
“郑东行!”杨左的脸上露出笑意,道:“此人就是突破口!”
赵顼也不由得点了点头,他与杨左的想法不谋而合。
若真是有人设计陷害韩绛,那郑东行上面绝对有人。
紧接着。
杨左看向赵顼,道:“官家,你将苏子由都召来了,想必接下来的部署定与其有关吧!”
杨左已经大概猜出官家要用何计策,但他自然不能抢官家的风头。
赵顼点了点头,直接说道:“苏子由作为三司度支判官,有买卖船只之权,朕准备让苏子由去和郑东行去谈一笔买卖,然后索要贿赂,以此引出背后主使者……”
“官家,你让我去勒索,臣……臣有些做不到啊!”苏辙有些为难地说道。
赵顼露出笑脸。
“朕都已经为你想好了,你就假定郑东行已将三司使扳倒,剩下的三司官员定然会给郑家使绊子,郑家要想好好经商,必须要找新靠山,而你愿意做这个靠山。另外你兄长苏轼被朕贬到了琼州,你需要大量的钱财在朝中周转,将其调回来。如此,理由就成立了,至于如何去展现一副贪财者的嘴脸,你自己把控!”
“臣明白了。”苏辙拱手。
当下的三司,官家最信任的就是他,他自然不能推脱。
赵顼思索了一番,又说道:“另外,不用控制民间舆论,就让百姓使劲骂韩绛,朕过段时间,要让百姓们排着队向韩绛道歉!”
杨左和苏辙皆是眼前一亮,二人虽不知官家要做什么,但笃定官家一定有办法挽回三司使的声誉。
……
当日晚。
一辆马车停在了汴河旁。
郑东行有些蒙圈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一个时辰前。
一个马夫手持三司度支判官苏辙的牙牌,称苏辙要约其聊一聊订购海船的事项。
郑东行觉得有些古怪。
他与这位上任不久的度支判官并无交集,并且订购海船,完全可以去官衙聊。
但他又不敢得罪苏辙。
因为度支衙门,掌控着朝廷钱财的流入流出,郑家的很多买卖都与朝廷有关。
若开罪了苏辙,很多事情可能都办不好。
虽然,他在三司已有了一个靠山。
但像苏辙这样掌握实权的年轻官员,能讨好便要讨好。
郑东行思索了一番后,还是坐上了马车。
郑东行刚下马车,一旁的马夫便递给他了一个斗篷。
在这个节骨眼,官员们都躲着郑东行,以免被百姓们也骂成国之蛀虫。
很快。
郑东行戴着斗篷坐上一艘小舟,然后来到汴河上一艘长约数丈的大船上。
这时,甲板上。
一袭灰色长衫的苏辙正躺在一张躺椅上。
其摆了摆手,一旁的属下都撤去了,只剩下郑东行一人。
郑东行对苏辙的品性并不了解,当即走到其侧旁,拱手道:“草民郑东行,参见苏判官!”
苏辙缓缓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