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青年。
“因为在当今官家眼里,我们读书人对朝廷没有那么重要了!以往皇帝与士大夫官员共治天下的局面要消失了!”
“当今的官家想要让更多的读书人去务农,去经商,去做工匠,写一篇冶炼铁器的文章比一篇讲述国之大义的文章更容易在《大宋月刊》刊载,这个,大家应该都有感触吧!”
“当今官家是要将自古以来形成的学而优则仕的千年规矩打破,将这个世界变成充满铜臭的世界!”
“天下,若没有我们读书人坚持的礼法道义存在,这个天下还会好吗?天下,若没有我们读书人去管理这个世界,那些享乐者能高高在上的享受特权吗?”
“这一点,我们明白,官家却不明白。他已经相信文人无用了,官家变法革新,是要革了我们读书人的命啊!”
“诸位,都清醒清醒吧,我大宋即将迎来一个礼崩乐坏、读书人越来越惨的时代!”绸袍青年放大了声音说道。
其说完后,明月楼大厅一片安静。
许多读书人都是皱着眉头,认为绸袍青年说的有道理。
他们认为,朝廷确实对读书人没有往昔那么优待了!
而此刻。
赵顼的脸色则是变得阴沉下来。
此番言论,也就是在大宋。
放在其他朝代,说话者,直接就能被斩杀,听者都要入狱。
当赵顼观察四周,发现很多人似乎都认可绸袍青年的观点时,心情变得更加难受。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
自大宋立国以来,太厚待读书人了,已经将这些人都快捧到天上了!
而今国库亏空,只是牺牲了一点点他们的利益,他们便对朝廷生出了如此巨大的怨念。
这位绸袍青年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远见的愤青。
这种观念非常可怕。
一旦有人将读书人的利益和改革变法的方向对立起来,那造成的影响足以毁灭赵顼这近三年来取得的成就。
很快,又有一名书生走到了圆台上。
“我认为,萧公子所言甚有道理,官家乃是被变法蒙蔽了双眼,根本不知我们这些读书人的巨大作用,我们应该将全天下的读书人联合起来,向官家进言,唯有我们,才能守住大宋江山,不然一个荒蛮无序,礼崩乐坏的国家即将形成!”
“对,全天下的百姓,必须尊敬我们读书人,我们才是大宋江山的中流砥柱,而非那些不识字的工匠,只会种田的百姓和那些钻到钱眼里的商人们!”
“我们乃是为天下而读书,我们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应该追回属于我们的待遇,不能再让变法这样进行下去了,我们要去汴京城宣德楼前静坐!”
……
一时间,大厅内讨论声不断,都在应和那位萧公子的说法。
赵顼手捏水杯,无比愤怒。
读书人的愚昧比白丁的愚昧更具有杀伤力,却更难说服。
言如刀,笔似剑。
这些言论足以让一拨又一拨的读书人前赴后继地反对新法,反对朝廷提高农人、商人和工匠的地位。
非常可怕。
就在赵顼准备站起走向圆台解释一番时,前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都先静一静,听老夫说几句!”
紧接着。
赵顼便看到一个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者朝着圆台走去。
其两侧迅速让出了一条道路。
“夫子!”
“夫子!”
“夫子!”
周围的书生们纷纷躬身行礼。
这位老者的身份显然不低,甚至可能是这些人的先生。
刘夫子缓步走到圆台上,看向一旁刚刚讲话的萧公子。
“学生萧鼎,拜见先生!”萧鼎也恭敬地拱手道。
这时,只见刘夫子突然举起拐杖,朝着萧鼎的身上便敲了过去。
“啪!”
一棍子敲在了萧鼎的脑袋上。
后者大惊,捂着红肿的额头,调下了圆台,一脸迷惘。
“老朽教书一生,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玩意儿!”
不远处的明月楼主孙东方见到刘夫子打人,将脑袋转到一旁,就当作没看到。
这位刘夫子的辈分实在太高了!
即使打他,他也只能挨着,连还嘴的资格都没有。
刘夫子站在圆台上,望向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刚才萧鼎所言,皆是一派胡言,你们莫听莫信!”
“我大宋对天下的读书人不薄呀,而今更是天下读书人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你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不是朝廷的问题,而是你们的问题!”
众书生都齐齐看向刘夫子,眼睛里基本都是迷惘,无人认为刘夫子所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