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三条条条都是大罪,一旦坐实,不说让他入狱,他至少也要丢官!”徐贯雄兴奋地说道。
“儿啊!你还是不懂朝堂,文官的奏疏,向来都是言语夸张,官家大多只信一成。另外,那些忤逆犯上、欺君的大罪名,已经变成了常用说辞,官家和中书不会以此贬谪官员的,你让为父再想一想,还有什么罪名能套在他的头上!”
徐贯雄对其父亲一脸崇拜,暗道姜还是老的辣!
“有了,你将强拆宅院写上,这属于实事,另外将王安石囚禁乡绅也写上去!”
“囚禁乡绅?这没有呀!”徐贯雄一脸疑惑。
“傻儿子,你明日带着乡绅地主接着去府衙门前闹,闹得越厉害越好,王安石若忍不住,自会抓人。而他一旦抓人,便有把柄落在我们手里了,上面若派人来查,我们便有了确凿的证据!”
“爹,还是你坏……哦不,还是你高呀!”
“哼,你以为爹在朝堂几十年是白混呢,这里面的道道深着呢!”徐尤捋了捋胡须,又说道:“你再想几条适合扣在他头上的罪名,凑够九大罪状,然后再送往汴京!”
“好嘞,爹!”徐贯雄一脸兴奋。
后半夜,徐家家仆骑快马,连夜奔向了京城,信件所送之人,皆为徐尤的门生故吏。
而第二日,近午时。
徐贯雄带着一百多位寿州富户又将寿州府衙堵住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带了足足有三百名打手,以防再被百姓和那些妇人们殴打。
他们也非常清楚大宋律法。富户们只是坐于府衙前叫喊,并不去攻击府衙大门。
“废除分级加田税条例!”
“废除分级加田税条例!”
“废除分级加田税条例!”
……
府衙外,喊叫声此起彼伏,引得许多人围观,而正门完全被围住,府衙之人若出去办事,只能走后门。
不到半个时辰,富户们便喊累了,而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贯雄顿时有了个点子,他去街头叫来了三十名声音洪亮的汉子,一人给二百文钱,让这些人一直喊到天黑。
徐冠雄就盼着王安石心中恼怒,将他们都关起来。
而这时,赵顼皱眉来到了内厅。
“王介甫,你就任由他们在府衙前如此闹腾?”
王安石摊了摊手,道:“臣要理会他们,他们喊得会更加起劲,喊累了,他们就回了!”
一旁的欧阳修摇了摇头。
“老夫猜测,这是徐尤的点子,他在朝堂上就诡诈得很,他是逼着王介甫将这些人抓起来,然后再以此罗列罪名!”
赵顼想了想,道:“将他们都抓起来吧!朕不喜欢聒噪,并且朕下午准备去乡下视察田地,你不会打算让朕走后门吧!”
“臣遵命!”王安石小跑着出去了,他就等着赵顼下命令呢!
当赵顼来到府衙的那一刻起,这个府衙的决策人便只能是官家,王安石对这一点儿,心中甚是清楚。
当下,由官家撑腰,他无惧一切。
哗啦啦!哗啦啦!
府衙的衙役们手持长刀,将寿州富户们围了起来!
“奉知州大人之命,将府衙前闹事者关押于州牢,待定罪后统一量刑!”
一百二十六名寿州富户皆是一种“爷爷等你跪着求我出来”的表情,无须催促,一个个大步朝着州牢方向走去。
早上,徐冠雄已经向他们通过气了。
王安石很快就要滚蛋了,而他们若是被关入狱,王安石离开寿州的速度会更快!
一百多位寿州富户同时入狱,这对于任何一州都是大事情,而此消息很快便将传遍邻边各州府。
而此刻,赵顼、欧阳修、王安石则是打马行在田间的乡道上,视察乡下百姓目前还存在着哪些问题。
三日后。
中书命人将这些人的奏疏都送了过来,共计十名官员,涉及中书、三司、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院。
这些人的奏疏写得几乎一致,都罗列出了王安石的十条罪状,声称乃是自己的线人或属下亲眼所见,为了避免寿州乱象对百姓造成更大的伤害,故而才敢直言面圣……
“啪!”
赵顼看完后,直接将这些奏疏摔在了地上。
“朕养这些官员有何用,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便肆意猜测胡言,诬告官员,一个个还说得言之凿凿。书没少读,文采皆佳,就是把自己的良心读丢了!”
一旁的欧阳修根本不敢说话。
这在朝廷中其实已经是常态了,主要是因为仁宗、英宗对士大夫官员过于仁慈,才惯出来了一种这样的毛病。
赵顼想了想道:“告知中书,此九人全部免职,贬为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