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鸣的话刚问完，就见云舒轻快的步子猛然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土崩瓦解，她唇角虽还翘着，但先前那轻松自在的模样却肉眼可见变成了茫然和紧张。

“玫瑰吗？公司门口领的，你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郑一鸣意识到云舒的紧绷，也放松语气，失笑：“是吗？你们公司的活动？我直接电梯下来的，没从地上走。”

云舒这才慢慢往前走，一手拿了钥匙按开车门：“哦，你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没什么。就是有家新开的公司做活动，说要给全城人送圣诞礼物。”

郑一鸣帮云舒拉开车门，一手垫着车门，面带笑意：“给全城人送圣诞礼物，这么大的手笔？你说的礼物，就是这些玫瑰么？”

云舒坐进去，犹豫了一下，把玫瑰摆到后座，看见那暖意融融的颜色，云舒的语调也重新轻快起来：“是啊，据说要办三天，所以把附近的所有玫瑰都调集过来。”

她想起来，又打开手机找到伊婉的朋友圈，递过去给正在绑安全带的郑一鸣：“你看，摆了这么多花呢。”

透过手机，郑一鸣看见了那成片的玫瑰花海，他也有些吃惊：“这么多？怪不得我要给你买玫瑰，小程跑遍越城都买不到。我还准备订周边小镇的玫瑰，现在看来，这三天是真不用了。”

云舒失笑摇头：“不用了，圣诞节已经过了。”

郑一鸣却很是无奈，抬手揉了揉眉心：“光是圣诞节没补上还好说，我可以给你准备别的，可你别忘了，元旦就要订婚，地方都已经订了，买不到玫瑰花，这订婚礼不好看。我考虑从其他地方订花过来，但玫瑰这种东西，远程订货要考虑运输上的问题不说，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搞活动的新公司，搞不好到时候他们活动要更多玫瑰，那就麻烦了。”

云舒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她沉默了一瞬，重新开口：“买不到玫瑰，就买百合吧，我喜欢百合花。”

郑一鸣没想到云舒会这么说：“可是，你不是一向最喜欢玫瑰吗？”

云舒浅浅一笑：“喜欢，也不一定非要得到。”

婚礼花卉定下来，云舒在开车的时候就听郑一鸣交代下去，她面色不变，在郑一鸣和她确认的时候微笑点头答应，等把人送到了家，看着空空荡荡的副驾驶，云舒忽地折身向后，把后座的金辉玫瑰重新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看着橙金色重新铺满视野，云舒唇角翘起来，方向盘被转了一大圈——

她今晚决定先不回家。

***

天色已然一片纯黑，但城市里从没真正缺少过灯光。

图书馆里一片灯火通明，阅览室里的人们或坐或站，无论白天是什么工作，在这图书馆里，却都已经将沉重的工作抛开，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云舒从书架前穿梭过，棕色的书架一排排陈列开，放眼望去，人仿佛身处迷宫，根本看不清出口。可置身于这样的迷宫，却让人丝毫不觉得紧张压抑，相反，云舒慢慢踱步，只觉得自己一天下来的疲惫，都在这样漫无目的的漫步中渐渐消解。

手指划过书脊，云舒轻轻抽出一本《玫瑰圣经》，她笑起来，这么巧，今天刚收到玫瑰，看见的就是玫瑰圣经。

她干脆轻轻倚着书柜，站在书架旁开始翻书，翻书的动作不紧不慢，把书页上面印着的图片都看了个仔细，看到一朵正面橙红，背面却是黄色的玫瑰，云舒的视线凝住，在上面停顿了好一会儿。

这是奥地利铜蔷薇，又名“双色蔷薇”，因为花朵正面和背面颜色并不相同而得名。

云舒看见底下那行字：“当代橙色玫瑰多由此种玫瑰嫁接而来”，她心念一动，想到了车里那束花。

金辉玫瑰是她喜欢的，但市场上最受欢迎的是红玫瑰，过去的追求者里，几乎个个送的都是红玫瑰。

眼前的金辉玫瑰，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很快，云舒摇摇头，把这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驱逐出去，她放下那本书，又重新去看其他的。

在看过了三分之一后，云舒伸了个懒腰，拿起书走向门口，成功把没看完的这本诗集借了出去。

等一路来到自己车前，云舒却迟疑地停下脚步，她按了一下车钥匙，黄色的灯光立即亮起。

这的确是她的车。

云舒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四下看看，都没看见其余人，她这才伸出手，把放在车顶的一大捧花取下来。

看清楚花的颜色之后，云舒脸色一变，立即扭头警觉看向周围。

然而空荡荡的地下车库，除了她，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搜寻无果，云舒的一颗心却已经乱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想要扔进垃圾桶，但同样没在停车场里找到，她只好带上这捧花，上车的时候还是过不去心底那怪异的感觉，云舒一手把那捧花塞进了后座。

本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但眼角余光还是从后视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