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讨厌。
谢坚居高临下地踩着猪妖的头颅,厌恶地皱了皱眉。
笑话,他有什么不敢的。
神灵禁地里,这猪妖不过是常伴神灵古树的一个小小神使,他想杀就杀了,还要挑日子吗?
阻碍他路的人,一律就地斩杀,是他一贯处事的原则。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没有人能拦住他为瑶瑶造命的路。
“快了,快了!”
谢坚自言自语着,眼眸赤红。
那轮写轮眼又在他眼眶里缓慢动起来了,刮起一阵阵血丝。
无穷轨道一层层旋转着,星子坠落,划过一缕流光。
——
“程瑶……”
是谁,是谁在唤她。
清冷嗓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程瑶指尖动了动,努力睁了睁紧闭的眸子,但是徒劳无功。
只有身体被撕裂贯穿的痛感围绕,她弯腰抱住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悲鸣。
闭着眼睛,视线中又出现了那个竹林中的小木屋。
只是,这次,她终于看清了那个青袍男子的长相。
青色袍子泛着隐隐流光,玉色发簪轻轻簪住他及地的顺滑长发,逶迤一地,她这才发现那发簪是一个展翅欲飞的青鸟形状。
“师尊……”
程瑶呆呆地望着那人,唤道。
溪行之并不意外她的到来。
生灵术将两人生命紧紧缠绕起来,牢不可分。
从此以后,程瑶的每一分喜悦快乐与痛苦,他都能感知到。
“你是否有悔?”
食指轻触杯口,溪行之低声问道,神色波澜不惊。
“为何要悔。”程瑶问。
后悔什么呢,悔恨自己一直在误会谢坚,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多留意些阿坚不同寻常的神色与眉宇间时常的沉重,还是什么。
叹了一口气,溪行之拂袖。
程瑶面前立刻显现出一副水镜来:
小雨村,她救下谢坚到小雨村被覆灭。
直到现在,三界动荡,瘴气弥漫,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你可知道,这些都是你那心心念念的谢坚造成的。”溪行之淡淡说道。
听了这话,程瑶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眼睫无意识颤动着,茫然问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篡改天道,逆天改命,试图斩杀天道之子,这就是后果。”
溪行之每吐出一个字,程瑶的脸色就更苍白几分,最后竟是一分血色都没有了。
“不会的,不会的,阿坚他不会这样肆意妄为的。”程瑶抱着头,痛苦地呢喃着。
救一人而毁苍生,救苍生而杀一人,究竟是对是错!
若是她当日没有救下谢坚,必定会心中有愧。
若是她救下谢坚,小雨村乃至苍生又会因为她一个善意的举动而遭受灾难。
可程瑶清清楚楚地明白,无论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救下谢坚。
不为什么,只为一颗为人纯善的心。
世间鬼魅横行,心思至纯之人何其难寻。
即便是作为反派,阿坚他也不是天生就该死啊。
心中悲痛,程瑶双手捂着眼睛,小声抽噎着,泪水从指尖缝隙里溢出来。
眼前的少女显然已经陷入了魔怔之中,突如其来的层层重担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界,苍生。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少女,哪里承担得了这些。
溪行之看着少女颤动的肩膀,指尖颤了颤,眉宇之间难得染上一丝怜悯之色。
“程瑶,你该醒了。”
最后一声浅叹,等她抬眼去看,溪行之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竹林,木屋全都如潮水般褪去,化为泡影。
睡梦中,程瑶皱了皱眉,束缚在她身上的层层树枝被她无意识散发出来的生灵气息吓到,退缩了几步,而后又小心翼翼地缠绕着去吞噬她的血肉。
神灵禁地,隐隐有梵音吟唱,神鸟起舞,金色的尾羽划过一缕缕金色流光。
望着眼前这奇异的景象,古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树枝垂在了地上,恭迎的姿态:
“是那位大人,他来了。”
“那位大人?”年岁尚小,命狐不明白树爷爷这一副恭敬的模样是为何。
毕竟,这九州大陆,活的最久,上可通灵,下可招魂的神树,它也就只见过树爷爷一个。
其他人对树爷爷都甚是敬重。
竟还有人还能凌驾树爷爷之上。
命狐虽爪子合拢,趴在地上,眼睛却忍不住滴溜溜地转,偷偷抬头去看。
只见,大雾弥漫着。
一人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