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来到那小伙子近前:“我让官府饶你一回,不砍你脑袋,也不抓你下狱,让你回到家里去老实过日子,你还敢不交粮食么?” 小伙子半响不作声,旁观一个姑娘喊道:“不交!回家里能做啥嘞?没粮食吃,俺们咋过日子嘞?不还是等着饿死么?就不交嘞!” 徐志穹怒喝一声:“好猖狂啊!当真不交么?” 旁边一个干瘦的小伙子咬牙道:“就是不交!” 徐志穹高声冲着众人喝道:“你们当真不交么?” 众人踟蹰半响,稀稀落落喊了几声: “不交。” “俺,俺也不交。” “不,不交嘞。” 徐志穹嗤笑一声道:“怎地了?多问两句就怂包了?说到底不还是怕了么?” “怕啥嘞!”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咬牙道,“俺们就想活着,活路都没有了,还有啥好怕嘞!” 徐志穹喝道:“当真不怕么?” “不怕!”声音比适才响亮了一些。 徐志穹又道:“粮食当真不交么?” “不交!” 声音不光响亮,还齐整! “要像个人一样活着么?” “活着!” 二百多人的声音,在罚恶司上方回荡。 “好!带种!”徐志穹称赞一声,回身对陈征明道,“带他们先去吃顿饱饭,回头一人给分一间屋子, 找上等布料,一人给置备件新衣裳, 去找公输晏,一人领一件兵刃, 今晚踏踏实实睡一觉,明天都给我操练起来,从今天起,像个人一样活着!” “遵命,长史!”陈征明的声调也抬高了不少。 一众判官,在旁摩拳擦掌,总觉得浑身痒痒,想做点事情。 夏琥站在楼台上,看着一众新来的判官,喃喃低语道:“真杀到你死我活之时,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像今日喊的这般响亮。” 徐志穹跳到楼台上,站在夏琥身边道:“粮食就是他们活命的本钱,他们敢争这一口粮食,就敢杀出一条活路。” 夏琥摇头道:“可而今有了吃食,他们还有杀的胆量么?” 徐志穹微微笑道:“有了吃食,若是被人抢走,他们能杀的更狠。” 夏琥叹道:“且看他们那身板,都不知能不能经得起九品的锤炼。” 徐志穹从身后搂住夏琥,笑道:“桃,我所欲也,良心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良心而取桃者也,这就叫取舍!” 夏琥错愕半响:“为什么舍良心而取桃?” 徐志穹叹口气道:“娘子之桃甚是雄伟,而良心颇为不济……” 夏琥抬起一脚,把徐志穹踹到了楼台下边。 正巧公输晏来找徐志穹,把长史印送了过来。 徐志穹皱眉道:“做个印章,花了这么多日子!” 公输晏眨着眼睛道:“这长史印却不好做,有了这个东西,能废了五品和五品之下的修为,做工用料都相当考究。” 徐志穹收了长史印道:“去找夏中郎,取些银子,修建两座长史堂。” 一听生意上门,公输晏欢欢喜喜找夏琥去了。 徐志穹叫来常德才,问道:“秋赋的事情打探的怎么样了?” 今年的秋赋,对徐志穹非常重要。 常德才道:“秦燕那边已经送来消息,今年要加赋,要加两成田赋。” 千乘国往年收五成田赋,但今年要加两成,就是要收七成。 徐志穹道:“为何要加赋?” 常德才道:“具体缘由不知,秦燕还在打探。” 徐志穹摇头道:“不要再打探了,让秦燕多加小心。” 他去了束王府,直接向洪振基询问缘由。 洪振基给徐志穹添了杯酒:“朝廷征收的田赋,虽然一直是五成,可各地的州捐、县捐加起来也要两成,所以百姓每年缴纳的天赋,一直是七成,留下三成收成,勉强过活, 神君说,田赋乃万民献予朝廷之供赋,不能落入州县之私囊,因而要把七成田赋都收上来。” 徐志穹道:“如此说来,百姓还是要交七成?” 洪振基沉吟片刻,摇摇头道:“州县终究是不肯吃亏的。” 徐志穹一愣:“他们不肯吃亏,还要收两成,那只给百姓留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