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几次,上一次还是她大闹他梧桐苑的事,之后听说去了漠北。
漠北,不就是楚煊的地盘?他不由想到老大夫那话,楚煊,孩子……
楚煜还在思索,床上的人咳嗽起来,楚煜蹙着眉将一碗水送到床上之人的嘴边。
约莫是咳得厉害了,尚芊芊醒转过来,眼神没了之前的凌厉,多了分漠然,见到楚煜,微抿了抿唇。
“王爷。”
楚煜拿着碗的手放回桌前,才问道:“这信,尚小姐可能给个解释?”
尚芊芊凄然一笑,“王爷不是看过了吗?煊厉王反了。”
楚煜握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你从何而知?”
“自然是路将军的头颅为证。”
她从四年前就知道楚煊对皇位不会善罢甘休,她也知道楚煊去了漠北定然不会安分。
他拒绝了她,但她依旧想为他尽最后一份力,所以她去了漠北。
但世事难料,楚煊和她想象中不同,她之前没少听过楚煊年少时的荒唐行为,但也从未想过对方竟也如此能力非凡。
楚煊不是一个安分的主,有勇有谋,不愧是一军主帅,多次击退北戎让敌人不敢小觑,又在今年年中以身诱敌痛击北戎,想来北戎几年内都不会有能力再对大楚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尚芊芊就是在一次次战斗中重新认识了这传闻中乱世枭雄的楚煊的,她不由被对方折服,从最开始她看他不起,被他刁难,到最后他多次戏弄于她,又多次救她于危难,两人的关系早已理不清,道不明。
年中的一次诱敌,楚煊虽计划良好,但还是差点儿命丧北戎之手,是她从北戎军中的战神狄力手中拼死将楚煊拉了回来,也是那一夜,两人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楚煊大败北戎,在军中威望更甚,连路知远都阻止不了对方那滔滔而来的气势,尚芊芊从来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除掉路知远。
楚煊深受重伤,军中无不气愤,毕竟如此周密的计划怎会被北戎得知,就在有人提出质疑的时候,尚芊芊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一日光景,路大将军就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
军中人人气愤,终是将路知远斩于帐下,尚芊芊心中大恸,连夜回京。
如今被楚煜问起,她不由想到路知远死前对她交代的话。
“我的命尚不足惜,但大楚经不起再一次的战乱了。尚小姐大义,为了全国百姓,务必要将此信交于煜亲王之手。”
楚煜身子踉跄,他早知此去凶险,给了对方先斩后奏之权,又考虑到对方在军中的威望,即使拦不住楚煊想必也能全身而退,此刻却对自己之前的计策而懊悔万分。
路风打小就没了娘,虽说他一向称呼路知远为老头子,老不死,但他知道,他心里别提多挂念路知远了。
他早就劝过皇兄,楚煊贼心不死,若不绞杀必成后患,如今不过是应验了他那句话罢了,只是没成想这代价竟然是路知远的一条命。
“王爷,煊厉王这一路密而不发,想来是打算趁人不备,一举将京都拿下,此刻怕是……”早已过了潼凌关了吧。
楚煜又何尝不知,良久他才平复了心情,对着尚芊芊躬身一礼,“多谢尚小姐,尚小姐且好好休息,万事朝廷自会有决断。”
楚煜看着一脸倦容的尚芊芊,开口道:“尚小姐,本王不知该不该问,尚小姐腹中的孩子……”
尚芊芊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神陡然闪过一丝异色,带着些懵懂,带着些后悔,又带着些不舍。
“王爷,芊芊不愿瞒你,这孩子的父亲,是楚煊。”
就在尚芊芊以为楚煜会诧异另她斩掉腹中之子的时候,楚煜开了口,
“尚小姐莫怪,本王不过是想求个明白,至于这孩子,尚小姐若是想让他平安,那他日后怕是不能姓楚。还有,尚小姐如今身子虚弱,至于能不能保住还要看院正大人,本王再次谢过尚小姐高义。”
尚芊芊回过神来的时候,楚煜已经走出了屋,取而代之的是楚壹和院正。
楚煜连夜赶到了皇宫,将路知远的密信以及尚芊芊的话带给了楚烨,当然尚芊芊和楚煊那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从未多言。
楚烨沉默了良久,两人密谋了一夜,在晨阳照亮朝阳殿殿门的时候,楚煜才拖着一身的疲累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今,风雨飘摇的大楚怕是真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内乱。
楚煜伸出手,阳光透过指缝撒在脸上,前不久,苏苏松了口,他们的婚礼定在了八月十六,而如今才刚刚过了八月初一,他怕是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了。
楚煜蹙着眉,手中的光线慢慢变成了阴影,一抬眼,一个坚实的身影站在眼前,那人眼眶微红,双唇紧抿,衣衫带着寒霜般熏得他一阵恍惚。
“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