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澜死的突然,别说商烟接受不了,大祭司也觉得费解。
普通商丽人死亡,要么身留魂散,要么身消魂散。十三尊及其直属后人,只有身消魂散这一种,所以商烟没来得及见她帝父最后一面。
大祭司赶来是因为每日照常行卦,却算到今日帝澜帝心不稳。殷无忘是因为发现,王宫之中居然有很重的违禁术法使用痕迹直指帝澜的寝殿。
他们两个是见到了帝澜最后一面的,无比狰狞的帝澜!
帝澜魂散的消息不用王宫出言,洪都的百姓都看得见。
全城素白。
商烟在上尘宫干坐了三个日夜,而后商烟目送代大昭为帝澜送灵前去定都山。
商烟走到空无一人的谏议殿里,她帝父总是愧于自身平庸,所以更加勤勉,大半时间都待在这里。
帝澜的魂散阴谋太大,殷无忘和大祭司怕她出现意外也时时跟着她。
殷无忘看着商烟痴痴地盯着高位,仿佛能看到帝澜还在的样子。
“当年我在西岭发现顾言使用违禁术法的时候,他似乎还是在练习,他既然有这么大的野心,按理说不应该只有这么小的能力。所以我怀疑……顾言没死!帝澜的事情,也许和他有关!”殷无忘大胆猜测!
商烟揣摩这这个名字:“顾言……”
“可惜了言尊的一片苦心!”商烟语气淡然,说着惋惜的话,却让人听不出惋惜的语气。
先帝驾崩突然,新帝继位事宜安排总有纰漏可出,朝臣都感叹,如果顾策大人在就好了。
小昭也问商烟要不要去把顾策请回来。
“不必了,先帝魂散之事,整个洪都都知道,但他不想回来辅佐我,我又何必勉强他呢!”
实则连日大雪,顾策有心不注意,在帝澜魂散前一日就病倒了,发着高烧。莲落去看了看,他吃了药后,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
新帝继位那日,也在下着大雪。
商烟穿着华服,戴上头冠,成为了整个商丽最高位之人。
高台面向定都山而建,台阶之下是她的朝臣,她的两侧是大祭司和殷无忘,围地之外皆是她的子民。
商烟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向自己新的人生。
穿过风声,空中射来一只利箭,殷无忘立刻飞身上前,手握长剑,砍断利箭。
庄严肃穆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臣民惊慌失措,现场嘈杂起来。
宫城的守卫军大批围上前,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是来保护新帝的,他们把手里的武器对准了新帝。
商烟冷眼扫过众人,脸上神情未变。
殷无忘立在商烟之下,冲着一众守卫军高呼:“新帝继位之时,尔等在做什么?”
回答殷无忘的是缓缓而来的上文大谏议元老大人。
“妄尊息怒!妄尊和大祭司有所不知,先帝身体康健,却突然魂散,皆是其女商氏烟所为!先帝在时,时常同老臣说其女,顽劣不堪,恐难当大任,不想竟被她听去,于是商氏烟一不做二不休谋害了先帝!”
上文大人也是少见的那种常人五十来岁的形象,他在确实是有些功绩在身上,不然顾策也不用一直等他退职再继任。
元老大人继续道:“七月时,商氏烟就有此想法,于是想要伙同她的太傅前下文大谏议顾策,但顾策不肯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又和商氏烟师徒一场,不想商氏烟误入歧途,一番规劝,但她仍旧不听,最终两个人不欢而散。顾策而后辞官,不理君王事宜!”
商烟看着元老大人忽而一声冷笑。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众人没想到商烟会如此说。
元老大人也是出乎意料:“你这是承认自己谋害先帝撺掇其位了?”
商烟讥讽道:“帝父在时,时常愧于自身平庸,所以惜才放权,把宫城守备军交付于你,还好他身消魂散看不到你如今的所言所行,不然更加羞愧难当!”
商烟的继位大典一片混乱,有的臣民相信商烟,有的臣民相信上文大人,宫城守卫军里也是。
商烟看着高台之下,自己人打自己人,自己人杀自己人,没有人叹惜大家都是同气连枝的族人。
她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向她以前那样,脑子里时不时蹦出一个小念头来。
她想,商丽就此亡了吧。
高台下的厮杀纷乱不止,这场雪也越下越大。
总有人想要冲上高台,但殷无忘为高位设立了阵法,除非他死,不然没有人可以上去。殷无忘持剑,站在通往高台的台阶上,一直把她护在身前,小昭……不,如今是她的大昭了。大昭拉住她的胳膊,想要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推开大昭的手,决绝的转身去祭祀台上拔出那柄王剑,然后提剑回身。
“商丽的子民……”她明明在奋力高呼,可就是没有人听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