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靡靡之音,确似段郎手笔,故而方才回味起来有些失神。”
高孝珩是个风雅之人,听长恭这么一说立刻动了心思,嚷着要长恭带他们前去欣赏此曲。长恭推脱不开,只好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宫登车往教坊的方向而去。在经过段长卿和可儿住过的那条巷子时,长恭还特意让车夫把马速放慢了一些,挑帘往车窗外看去。
这里是邺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昔日被烧得焦黑的屋址早已被人接管,修缮一新后已经完全看不出破败之象,再往前去,便是昔日曹操兴造的铜雀台了。
曹□□前,遗令铜雀台中的美女自给自足,每到他的祭日以及每月初一十五都要歌舞献祭。想必铜雀台最盛时,必是短歌轻扬长袖飞舞,说不尽的风流妩媚。长恭不禁想道,她们中间,可曾有人的额头上,也顶着一点能够化入胸口的胭脂记?
延宗在一旁说道:“四哥,你每次都到这里,都会若有所失。是有什么心事吗?”长恭有些讶异地回过头,看着那个历来都很粗心的弟弟,半晌后才“嗯”了一声说道:“确实想起了故人。”
延宗用他胖乎乎的手抓住长恭,表情憨厚地说道:“四哥,你还是赶紧找个身边人吧。如今兄弟们各立门户,你又是个重感情的人,难免会觉得孤单。自从……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我就觉得你跟丢了魂儿似的。你打小起就话不多,跟几位哥哥也不是很亲近。可现在不止几位哥哥,就连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延宗说得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用一种长恭从未见过的抑郁神情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对父王的死耿耿于怀,认为当时没能冲进去救他是你的错。但是四哥你要明白,无论是我还是几位哥哥,大家从来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亲手替父王报了仇,我们也都很感激你。我相信如果父王泉下有知,他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模样。”
长恭见延宗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都有些气喘,目中不禁露出温暖之色,反手握住延宗的手说道:“延宗,多谢你的提醒。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我,只是如今我寸功未立,实在不想成家立室。”
延宗便低了头不说话。长恭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又拉起他的手说道:“教坊到了。我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