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伤亡名册递到我手里。
我一页一页看去,乌肆、此懿,还有许多认识的名字,还有——我骤然合上名册,任它从我手中滑落。
那一天,湿罗神像轰然倒地,从此再没有从千叶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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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中原的朱府有意和我们结盟,咳咳——咳,主上可以考虑考虑。”我一把拿过他手中的书卷,冷冷道:“睡觉。”他无奈苦笑一声,垂下眼睛。“好。”
我继任家主后风林断断续续昏迷了小半个月。最终还是救了下来。他苏醒后说在路上中了埋伏,他滚下山坡逃过了追杀。大夫告诉我,他伤得太重,以后再不能动武,也需好好保养身体。我没有告诉风林,只是安慰他没什么事,免去了他的官职,挂了个虚衔。可是我根基不稳,战后府中伤亡惨重难以运转。最终,风林不得不重新上任帮我处理公务,日夜不得休息。从此便落了咳疾,时常病痛。
“咳咳——”深夜,他极力压抑着声音,不想让我听到。他起身要出去,我走进来一把按住他,拿过床边小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药茶。
“你这样出去又要着凉,岂不是咳得更厉害?”那时我借着处理公务的名头让他搬来了我的房里。一开始他屡次想从我房中搬出去,说怕打搅我休息,都被我拒绝了。他喝了两口,渐渐不咳了,就又垂着眼发愣。我摸摸他的手,凉凉的带着一点被褥的余温,便沉默着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
他见我不高兴,就淡淡地笑着说:“据说朱府的长公子容颜绝佳,更是文武双全。眼下千叶富足,他们巴不得和我们结盟,您有空可以见见。”
“你想让我招他入赘?”我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他。他沉吟片刻,“大家族的公子,难以控制,朱府确实是合适的选择。”我知道,他是实话实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睡吧。”我冷冰冰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一轮明月当空,廊下月色如水。我怔怔停住。想起那天祭祖跑出来,风林看我的眼神,像月光一样皎洁温柔。如今,却日日病痛缠身,满眼疲惫。
我又回到风林的房间。
他还没睡,看到我回来,略显茫然。“主人?”
我成为家主后,他很少这样叫我了。只是有时候下意识间,还是会脱口而出。
“如果,我选择你呢?”我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意,只是近乎执拗地问。
他似乎在试图理解我含糊不清的语意。漫长的沉默后,他慢慢起身,走到我面前。“原先,我觉得,拼上一条性命,至少可以向您证明我是有用的。如今,已经足够了。为了与属下这样的关系做什么冲动的事,不值得的。况且,”他抬手擦去我眼角的泪,“我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几年。”
“胡说!”我厉声打断他。他轻柔地笑笑。我推着他躺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以后不许再插手千叶的任何事。都交给吴极和我来干。张作常不是也行吗?你少操心!”忽然想到什么,我手上的动作一愣,喃喃道。
“如果是刚刚到千叶的你回答这个问题,会不会,就答应我了?”
从相识的每一寸光阴里,我依稀可以窥见那个被叫骂作叛徒的孩子是多么炽热、多么自由、多么渴望能在残酷的现实中生存下去。他应该是在旷野奔驰的狼,而不是被折断了四肢禁锢在我身边。我看着眼前的风林,眼角泛着一点晶莹的光,却并没有回答。或者他不知道。又或许,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他低声道。
我心里一颤。
他放下了自我和尊严,彻底扑进了火中。只要在千叶一日,他就不可能摆脱枷锁和束缚,回归那个自由的人。我不能让他陪我在这里困一辈子。
或许离开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于是我说,如今,我也算坐稳了这个位置。你准备准备,离开吧。
他愣了一瞬,重复道:“离开?”
我轻柔地捧起他瘦削的脸,额头相抵,“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平等、自由、快乐的地方。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银子,以后你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再也别回来。”
他红了眼睛,“我发过誓,永远不会离开您。”他顿了顿,“如果您觉得我会影响您的婚事,我可以搬去府外——”
“风林,风林,你听我说,”我轻柔地拍拍他的背让他冷静下来。
“我小时候,母亲就离开了。那时我就发誓,我一定会登上权力的顶峰,从此我的亲人再也不必如履薄冰地生活。可是我现在没有亲人了,风林,”四目相对间,我哀伤地看着他漂亮的浅眸,“你在千叶受了太多伤。从此以后,我想让你日日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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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开口。我知道,他在认真思考我的解释。最后,他苦涩地说:“或许,您不知道我为什么而快乐。”
我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长叹一声。“至少,我盼望